[瑞嘉]歇斯底里和寂静无声33-34

*这两章剧情比较连贯,我就放一起了。那什么这个不是中秋节贺文哈,等明儿醒来要是来得及,就码个傻白甜(捂脸


33-34

 

这家酒店走廊的灯坏了,据说是电压不稳,拉闸的一瞬间烧掉了所有的保险丝。酒店已经派人抢修了,不过为了避免噪音干扰,在宴会举办期间,工人们停工了四小时。好在酒店外的路灯足够明亮,发白的光线从巨大的六格窗漏进来,在深红的地毯上投下一排斜影。

 

教父喝了不少酒,走起路来脚步有些虚浮,像踏在云上。他身后跟着刚从Y国归来的中尉,走路一点声儿都没有,要不是地上斜射过来的影子,他几乎要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对方年轻的出乎他的意料,高高瘦瘦的青年,皮肤白净的不像军队出身,让他忍不住猜疑对方是如何坐上现在的位置。但这个年轻人一见到他,就说在边境缴获了一样奇怪的东西,想呈给他过目。

 

边境之事可大可小,终究不能放着不管。教父便领着年轻人到了自己在酒店惯用的包间,屋里的灯似乎也一同烧坏了,教父轻啧了一声,走到了窗户边。这里的光线还算可以,他点了根烟,一簇白色的烟气涌上来,张开爪牙,缓慢的沉寂在窗外黑黢黢的轮廓里。教父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年轻军人,他站在阴影里,笔挺的像是一棵树,没有发出丝毫生息。

 

“你要给我看什么?”教父问。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遮掩住了青年的面容。

 

年轻人上前两步,从胸前的衣兜里拿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后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教父皱着眉盯紧盒子里那管透明的液体,在月光下仿佛沉淀着什么东西。

 

年轻人压低了头上的军帽,突然道:“你还记得RJ-13吗?”

 

教父的呼吸一滞,本能的往后退了退,想避开桌上的东西。这个久远的名字,唤醒了一副副触目惊心的画面和深埋的隐秘。他很快回过神来,死死的盯住年轻人的脸,沉声道:

 

“RJ-13怎么可能还留着?你……倒底是谁?!”

 

年轻人朝着教父走去,教父当即把手探向了腰间的配枪。年轻人的速度忽然加快,教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腰间便传来一阵剧痛,手枪被踢飞了出去,摔进了看不见的角落里。教父的眼皮一跳,说到底是年暮迟钝,若是放在以前,他绝不会被这么轻易的夺去武器。

 

年轻人飞速靠近,一只手钳住他的胳膊,提着他整个人一甩,翻了个身按在窗户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脑。年轻人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十二年前的机械爆炸案,是你下达的最后指令吗?”

 

教父冷哼一声,被人用枪抵着,他反倒冷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方才一时不察,扰乱了心神,如今嗓音又恢复了平静,反口质问道:

 

“你是谁派来的?……哦,是丹尼尔引荐了你。蛰伏了这么多年,他终于露出爪牙了。”教父感慨道。

 

“别废话,我的耐心很少。”年轻人用枪顶了顶教父的后颈。

 

“呵,你尽管开枪,杀了我这个老骨头,反正我也已经活的够久了。倒是你……只怕丹尼尔没有告诉你吧。”教父冷笑道,

 

“我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了,上个月刚在心脏安了三个支架,还装了健康监控。现在我的生命和指挥中心串联在一起。只要我的心脏骤停,立刻就会发送定位,十分钟内就会有大批部队封锁此处百里之内。到时候,你和你的同伙一个都跑不了!”

 

年轻人沉默了,教父以为自己把他说动了,便转换攻势,采取怀柔政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劝诱你的,又或者许诺了你什么,我可以保证我手下的资源要比他丰富的多,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丹尼尔现在羽翼还不够丰满,否则也不会采用暗杀的手段。和他相比,我掌控的权利想必你接受委托之前就很清楚了,他拿你当枪使,你何不把这颗子弹还进他的心脏?”

 

教父一边说,一边悄悄把手摸向衣兜里的报警器。这时他突然感到脖颈传来一股针扎的刺痛,怒不可遏道:“……你做了什么?!”

 

有东西顺着针管被推进了他的身体里,他很快想到了桌上放着的那根红色试管,教父不可置信道:

 

“不可能的!真正的RJ-13早就被销毁了,你不可能会有!你倒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年轻人松开了教父。

 

教父脚下一软,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病毒发作无法站稳,顺着窗户滑坐到地上,眼睛死死的瞪着年轻人手里还残余着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你们可以用107火炮销毁病毒,就没想过有人会从爆炸中带着病毒出来吗?”年轻人在教父面前蹲下,用枪头挑起教父的下巴。

 

教父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当年用107火炮轰炸大楼这件事属于隐秘,只有真正在场的人才知道,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签下了保密协议,统一口径是大楼自己发生爆炸的。既然有人都敢违背保密协议,把这件事透露了出去,那么他在处理现场时藏下了残余的病毒制剂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教父就有些坐不住了,RJ-13发作后的惨状他是见过的,甚至于他当年也是这个项目的开发者之一。感染病毒后,人会全身溃烂,皮肤表层被烧坏,露出内里鲜红的血肉和森森白骨,并且无解。

只是当时无解,不能代表现在无解,如今已是十二年后,医学科技发展飞快。若是能在病毒感染全身之前进行治疗,或许还有阻断的可能。一想到这里,教父瞅准机会按下了兜里的报警器,然而却毫无反应。教父一愣,捏着按钮的手心直冒冷汗。

 

年轻人瞥了一眼他的小动作,用带着寒气的话语,一句一句的说:“你觉得这里的灯为什么会坏?你猜这个房间会不会被处理过?你觉得的你的求救讯号被谁截获了?”

 

这些话无疑不在冲击着教父的心理防线,他咬着牙,道:“我的心脏活动是和指挥中心用加密代码串联的,不会被你们屏蔽讯号的小把戏阻拦,一旦它停止活动,你们谁都跑不了。”

 

“我无所谓。”年轻人眼睛眨也不眨的说:“倒是你,你是希望我给你个痛快,还是让你亲眼看着身上的血肉一块一块的往下掉,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就像你当年在实验室的监控视频里看到的那样?”

 

教父浑身一哆嗦,想起了当年营救时从大楼里传送出来的触目惊心的画面,碎肉满地,血沫横飞,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他横眉竖眼的瞪着年轻人,一声不吭。

 

年轻人忽然笑了一下,又说“你猜,我会不会有解药?”

 

教父的心理防线终于被闯开了一个小口,他攥紧手心,恶狠狠的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个真相。”年轻人的表情重新恢复了漠然,“是谁下令放弃营救,执行歼灭任务?”是谁杀了我的父母。

 

教父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他揣测面前的年轻人一定同当年在实验楼里的人有什么关系。他吞了吞唾沫,有些艰难的开口,“……是我。”

 

面前人的眼神飞快冷却了下来,他明明没做出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看着十分怵人,那不是正常人能有的眼神。

 

教父强忍着心悸带来的窒息,缓缓压下年轻人抵在他喉头的枪口,道:

 

“但是,你听我说……我也是被人蒙蔽了,那天我根本不在现场……!”

 

 

五分钟后年轻人从漆黑的房间走了出来,门扉虚掩着,传来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无线耳机里传来雷狮的声音,他有些无奈的说“我很抱歉。”

 

“没关系。”年轻人道,“我已经猜到他说的是谁了。”

 

年轻人顿了下,刚要问什么。忽然感到了一股气息从背后接近,他一个转身利落的将偷袭的人锁喉,枪口随即怼上了那人的胸口。那人竟丝毫没有反抗,并且相当流氓的用手揉下了他的嘴唇。年轻人讶异的抬起头,看着那双轻笑的眼和夜色里依旧耀眼的金发,愣了一下。

 

嘉德罗斯进来这里花了不少功夫,由于消息得来的太晚,他们没有时间弄到合理的身份参加宴会。雷德在政府安插的线人级别不够,四处跑着送礼,走人情也没搞到邀请函。干脆调转枪头,从酒店内部攻克。酒店的人倒是比官场的老滑头好说话多了,他们以为只是某个想攀高枝的小官到这边来混个脸熟。收了东西之后,很利索的安排了几个侍应生的位置。

雷德的本意是他带几个人进去保护格瑞,之后再想办法把人带出来,但嘉德罗斯不同意,非要亲自上阵。哪知到了宴会的这一天,酒店方又变卦了,说什么也不肯让人进去,还把礼都退了回来。

嘉德罗斯一听这消息就知道有猫腻,宴会上恐怕要生变故。也不顾雷德说要从长计议,一个人便急急忙忙的从酒店后墙翻了进去。他弄晕了一个路过的服务生,换上人家的衣服,潜了进来。嘉德罗斯来得有些晚,刚到场地就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带着格瑞上了楼,嘉德罗斯心里咯噔一声,乱七八糟的念头转了一圈,被发现了?要动手了?妈的——潜规则??

 

嘉德罗斯有心直接追上去,穿过会场的时候却被人拦下了,要他去把香槟加满。嘉德罗斯为避免打草惊蛇,只好忍住维持人设。等他追到楼上时,格瑞和那个男人早都失去了踪影。

嘉德罗斯没办法,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过去,靠在门口探听屋里的动静,他也是艺高人胆大,都不知道要避着监视器,若非雷狮之前事先黑掉了这里的安保系统,恐怕嘉德罗斯刚听第二间屋子的时候就得被人逮着。

嘉德罗斯查看到第八间屋子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他悄悄埋伏起来,果真看到了格瑞。

 

嘉德罗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兴奋的眨巴了两下眼,刚要上前叫格瑞一声,哪知格瑞就跟身后长了眼似得,突然出手把他按到了墙上。嘉德罗斯对格瑞没防备,给按了个正着。

 

格瑞看见是嘉德罗斯后,飞快松了手。嘉德罗斯揉了揉被掐红的脖颈,干咳了两声,琢磨着擅自离家出走还敢家暴,罪加一等。把人带出去后,必须还好收拾一番,他正等着格瑞开口跟他认错呢,格瑞却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冒出句:

 

“你不该来。”

 

嘉德罗斯一下给噎了个够呛,心说我给人装孙子陪好脸,又翻墙又撬锁,折腾了半天才找到你,你就给我撂这么句话?他呲牙咧嘴道:

 

“你说什么?!”

 

然而,格瑞就像看不懂他脸色难看似得,又轻飘飘的冒出了句:

 

“回去。”

 

嘉德罗斯深吸了一口气,道:“格瑞,我不想跟你发火……你现在跟我走,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解决。”

 

嘉德罗斯压着脾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心平气和一点,伸手去拉格瑞的胳膊。没想到格瑞居然一个后退闪过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格瑞道,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说:“现在还来得及,你从东南角那个门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轻举妄动,等人来接应你。”

 

“你在开什么玩笑?”嘉德罗斯看着自己抓空的手,觉得心里一凉。他转过头,凝眉看向格瑞,冷声道:“我之前说过了,我可以帮你复仇,你现在就跟我走!”

 

嘉德罗斯听到楼梯上传来了骚动,估计是有人听到了动静,派人过来查看,心里愈发的焦急。

 

“我不需要你帮忙。”格瑞说完,居然就这么转过身走了。

 

嘉德罗斯愣了下,一把攥住格瑞的手臂,格瑞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要他放手。

嘉德罗斯张口想要说什么,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靠近这边的脚步声太多了,而且整齐划一,听着不像是保安。格瑞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旁边的房间门,几乎是同时子弹的上膛声响起,嘉德罗斯心里一紧,拽着格瑞就冲进了房间,一颗子弹擦过格瑞的脸颊射在了门框上,木质门框炸裂开一片碎末,嘉德罗斯感觉自己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格瑞哐的一声合上门,反手锁住,拉着嘉德罗斯走向了阳台。

 

“他们是谁?”嘉德罗斯问,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不出几分钟就会有人闯进来。

 

“丹尼尔的人。”格瑞道。

 

嘉德罗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又和丹尼尔扯上了。

嘉德罗斯跟着格瑞的步伐,心里还憋着火。中途经过一具无头尸体,头部完全被子弹轰成了渣,血在玻璃上溅了一尺高,从衣着上能看出是刚才跟格瑞一起上楼的那个人。嘉德罗斯忽然想,如果刚才那颗子弹不是擦过格瑞的脸颊,而是直接击中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嘉德罗斯心里一阵阵发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你从这边下去。”

 

格瑞指了指阳台道。这里只有二楼,下面又有草丛接着,如果落地姿势正确的话,基本不会受伤。嘉德罗斯盯着他的脸,忽然道:

 

“复仇有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格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嘉德罗斯却读出了他眼里的决绝,于是妥协道:

 

“好,既然你这么坚定复仇,就让我帮你。不要一声不吭的逃走,你以为替我扫清了障碍,我就会感谢你了吗?不过是几个炸弹而已,根本不能把我怎么样!我知道叔叔阿姨的事,对你影响很大。但我不一样,我不是他们,你也不是那个时候的你。我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也别想一个人走!”

 

格瑞的眼底闪过一丝情绪,很快又熄灭下去。他神情冷漠的看着嘉德罗斯反问了一句:“爱有那么重要吗?”

 

嘉德罗斯顿时哽住了,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的血都凉了。什么叫满腔真情热意,却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的嘴唇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想说,爱不重要,但是你重要啊。

 

然而格瑞却没在看他,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他落地的姿势很漂亮,一个翻滚卸了力,人就朝着黑暗中跑去。

门口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密集的子弹扫射,把门板打成了一个筛子。阳台的位置偏离门口,即使子弹穿门而过,也伤及不到这里。几个子弹壳左跌右撞,滚到了嘉德罗斯脚边,嘉德罗斯却还在原地愣着没动。

 

这时阳台下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嘿!老大!老大——!”

 

嘉德罗斯皱着眉往下看,不知道谁把酒店周围的路灯关了,现在四下里漆黑一片,嘉德罗斯瞪着眼瞅了老半天才认出是雷德。这时身后的门终于扛不住冲击倒下了,嘉德罗斯还没有那种失个恋就要寻死觅活拿身体堵枪子的觉悟,二话不说从阳台跳了下去。

雷德在下面嗷了一嗓子,看着比他还着急,在地上左窜右跳的想要接他。嘉德罗斯蹙了下眉,避开雷德落地,但还是因为他妨碍了自己降落,没好气的在人屁股上补了一脚。嘉德罗斯现在火大的很,看谁都不顺眼。

 

雷德赔笑了两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有些疑惑的凑上来说:“我刚刚看见姑爷他……”

 

嘉德罗斯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他觉得头嗡嗡的疼,半句话也不想说。

 

然而雷德居然一反常态的说了下去,“他丢下您,先跑了吗?”

雷德的声音有些冷,听着像是比他还愤怒,嘉德罗斯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胸口却堵的慌。他也没解释,继续往外走。他刚才已经听到破门声了,本来还担心会有人从阳台阻击或者跟下来,然而并没有,那些人好像被别的什么引走了。

 

嘉德罗斯一路顺利的走出了酒店,酒店外的情况却出乎了嘉德罗斯的预料。他虽然知道格瑞解决的是个大人物,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酒店围起来。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站了能有数十排,人人手里都带着枪,看上去不是警|察,倒像是军队里的人。

嘉德罗斯和雷德刚一走出来就被包围了,几个军人走出列,枪口直直的冲着两人。雷德往前一步,挡在了嘉德罗斯面前,从兜里拿出张纸晃了晃,看来是提前打好招呼了。那些人看过通行证后,收起枪退了回去。嘉德罗斯由不得思考,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一早就埋伏在周围,那个大人物刚刚才死,想必这些人并不是来保护他的,那到底是做什么的,等他死吗?

想到这里,嘉德罗斯忽然明白了格瑞为什么说是“丹尼尔的人”,这彻头彻尾就是个圈套。想必丹尼尔早已知道格瑞今天要来刺杀自己的上司,所以故意放人进去,等格瑞成功后再将他捉住立功。

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即扫清了路前的障碍,又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说不准还会因为缉拿有功,被记上一等。

 

嘉德罗斯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说曹操,曹操到。黄雀从后面走了出来,军人们自动分成两列给他让路。丹尼尔温和谦逊的冲着嘉德罗斯一笑,道:

 

“晚上好,年轻的圣空族长。”说完,眼神又瞥向了一边,望着雷德道:“请问您们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雷德看了嘉德罗斯一眼,想着要怎么开口,嘉德罗斯忽然道:“解决了。”

 

丹尼尔笑了笑说,“那便好,这里出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刺杀了我们重要的政|府官员,我们正要抓捕他。为了保证您的安全,还是先撤离为好。”

 

嘉德罗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走了。虽然是丹尼尔算计在前,但格瑞也未必不是心甘情愿的进网。既然格瑞都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他嘉德罗斯又何必上赶着操这份闲心。雷德跟丹尼尔打了个招呼才跟上来,两人顺利的走出了包围圈。丹尼尔想要上位,自不会贸然对政府最大的合作商下手。圣空和政府敲定的合约有二十年之久,至少这二十年内,双方都是利益共同体。

 

嘉德罗斯走的时候,丹尼尔正往酒店外的一片小树林调人,据说凶犯潜藏到了那附近,反抗的很激烈,派了一拨人过去居然被灭的差不多了,丹尼尔便将兵力的一半都调了过去,足有五百号人。

 

嘉德罗斯心里有气,越走越不顺当,越想越他妈委屈。脚步一顿又停了下来,雷德带来的人不少,能有一百来个,但跟包围酒店的人比起来,就算不得数了。嘉德罗斯这一停,后面的一批人都跟着站住了,黑压压的看过去,跟罚站似得。

 

雷德正拿路边的花花草草泄愤呢,看见嘉德罗斯不走了,心里一突,凑上前去问:

 

“怎么了,老大?”

 

嘉德罗斯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雷德察言观色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嘉德罗斯的纠结,有些为难道:

 

“老大,你不会是……想回去救他吧?”

 

两人关系这一变,雷德连姑爷都不叫了。他是坚定站在嘉德罗斯这边的,雷德从小到大没见过嘉德罗斯对谁这么上过心,热脸贴冷屁股,还能忍气吞声的咽下去。不过嘉德罗斯咽下去,不代表他雷德咽得下去,别看雷德每天嬉皮笑脸的,其实脾气相当不好,也就对上嘉德罗斯和祖玛还收敛点。雷德轻嗤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道:

 

“既然他自己都不乐意您帮,您干嘛还管他,由他去得了。”

 

嘉德罗斯没说话,雷德便知道他是猜准了人的心思,继续怂恿道:

 

“您也不是没努力帮过他对不对?仁至义尽了,是他自己薄情寡义,就算曝尸荒野,也怨不得谁了。”

 

嘉德罗斯眼皮跳了跳,不知道雷德那句话踩中了他的痛点,一巴掌拍人脑袋上道:

 

“你的人借我,你去告诉丹尼尔,随便找谁做替罪羊。格瑞这个人,我保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不管他领不领情。”

 

 

格瑞一只手抓着树干,用茂密的树叶掩盖自己的身形。好在这边种的都是体型巨大的雪松,冬天又不落叶子,藏个人还算容易。雷狮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预定来接头的人迟迟不到,格瑞已经听到雷狮在通讯里不断爆粗口,三句不离“帕洛斯,你给我等着!”,在雷狮第七次表示要拧断对方的脖子时,格瑞嫌吵,掐断了通讯。

 

还好雷狮虽然掉链子,但也没那么不靠谱。接头的人没来,但远程支援的狙击手,一直在替他扫清周围的障碍,格瑞这才得以在围攻之下逃脱出来,又一直与数百倍于己的人周旋。天色、环境、身手还有武器配备,每个条件都缺一不可。

 

格瑞的子弹早就用完了,他用枪托砸晕了一个士兵后,换上了冷兵器。士兵配备的步枪对他来说目标太大,并不适合。雷狮那边有个脑子不错的表弟私聊他,建议他换上士兵的衣服,趁乱混进的队伍中,反正月黑风高的,谁也看不清谁。

格瑞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但是周围的人跟的太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这林子里稍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引来子弹。这帮追兵可和格瑞这个单干户不一样,后备充足的很,一直在开枪,以至于林中的枪声都没有断过。

 

格瑞虽然在林子里东窜西跑,但目标方向都是林子边缘,雷狮的接应也会从那边来。他悄无声息的翻下树抹掉了一个路过人的脖子,刚要继续往前,谁知那人躺在地上居然没有完全断气,又发出了一声凳子摩擦地板似的嘶哑叫声,这无疑是一个讯号,所有的子弹都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射来。

士兵们经过了蒙头黑的状态后,逐渐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一边开枪,一边缩紧圈子,朝着目标接近。就像古代人围猎时那样,用子弹压着猎物不能动弹,步步逼近,直到猎物腹背受敌,被一枪送上绝路。

 

格瑞几次想要冲出包围,又被子弹压了回来,雷狮给的外援,打死一个,当下就有新的士兵补上空缺,他们毕竟不是街头的混混,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事到如今,格瑞已经能听见追兵们稠密的脚步声,他也忍不住想,到此为止了吗?

 

这时忽然有人朝天鸣了一枪,追兵们的即刻调转枪头,警惕的对准声音发出的地方,格瑞也看了过去,这一看,心立刻提了起来,是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带着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走进了包围圈,一个像是领头的士兵走了出来,毫不客气的那枪头对准嘉德罗斯的脑袋,道:“军方办事,无关人等速速撤离,否则一概论妨碍公务处置。”

 

格瑞握着匕首的指尖紧了紧,嘉德罗斯却巍然不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道:“你们指挥部已经下令撤退了,不行你去问问。”

 

士兵半信半疑的看了眼那张文书,上面的确是首领丹尼尔的签名无误,随后他又用无线电呼叫了指挥部,再三确认后,终于朝周围的同僚摆了摆手。

 

士兵们开始缓缓的后退,嘉德罗斯则朝着格瑞走去。天色太暗,直到嘉德罗斯走进了,格瑞才发现嘉德罗斯的衣服有些乱,耳坠也丢了一只,手臂还在流血,好像是被流弹误伤了。

格瑞眉头一皱,摘下自己的发带,就想走过去给他止血。嘉德罗斯却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格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完全违背了他当初的决定。只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目光却忍不住瞥从嘉德罗斯指尖滴落的血珠。这时,嘉德罗斯开口了

 

“你不要多想,我救你,没别的意思,这是我当初欠你的,我说过会还。”嘉德罗斯认真的看了格瑞一眼,继续说,他像是打了不少遍腹稿,把心里的委屈一通讲出来了

 

“人傻一次就够了,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刚刚就一直在想,你以前跟我说,有我就有家,我还当真了。我从小不知道正常的家庭是怎么样的,还一直怕给不了你想要的。现在一琢磨,也对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家是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人到我这儿找家的感觉,这不是搞笑吗?”

 

嘉德罗斯说着先自嘲的笑了一声,嗓音却有些嘶哑,他吸了下鼻子继续道:“你其实根本也没想着要去再有第二个家吧,什么都是第一个好,你想为它献身就献身吧,我还能取代它在你心里的位置不成。”

 

格瑞看着他,想否认,最后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觉得也是,你是头一个教我[家]这个概念的人,往后可能我想起这个字儿,第一个想起的也是你。所以你怎么是这么个混蛋,你教给我这些,就是为了把它从我身边夺走吗?我告诉你格瑞,不可能的,它不是你夺走的,是我……”嘉德罗斯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他低喘了两口气,单薄的胸膛起伏了几下,才看着格瑞一字一句道:“是我,我不跟你好了……”不是你不要我。

 

 

嘉德罗斯脚步飞快的在森林里穿梭,手臂上传来阵阵被撕裂的剧痛,然而和几乎淹没整个人的窒息相比,似乎又不算什么。嘉德罗斯想起来小时候在军营待着的时候,负责照顾他的教官,经常会说,男人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嘉德罗斯觉得他今天可能只算半个男人,不然他怎么又流血又流泪。 

 

雷狮在耳机那头听了好一出大戏,只可惜自己没准备两包瓜子,想不到他这个发小平时看着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也是个痴情种。戏看完了,被雷狮拧断百八十遍脖子的帕洛斯终于到了,雷狮叮嘱格瑞往林子西边走到头,有个小桥,过去了就有车候着。

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格瑞听了这话忽然动起来了,但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的,开始是走,后来是跑,目标方向居然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酒店。

 

雷狮懵了,说,你疯了吗?嘉德罗斯早就走了,不会在那待着的。

格瑞说,我去找个东西。说完,便关了通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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