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私奔 （1）（全职同人/哨向AU）
《私奔》
又名《小宝贝》全职同人/周叶 哨向AU
开头科普：
哨兵：感官比普通人敏锐许多的人，可以说是军事上的一种武器，可以用于拆除炸弹之类的工作。哨兵住在一种叫做塔的建筑物中，并由塔管理，被白噪音（比如流水和风扇的声音）包围，白噪音是为了保护他们精密的感官而存在的。
向导：可以理解为和哨兵配对的一种人。向导拥有平复哨兵情绪的能力。有极少部分能力极强的向导可以用情感共鸣作为一种武器攻击其他向导或者哨兵。
精神体：哨兵向导精神的具象化，应该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生物，只有哨兵和向导能够看到和触摸到，对普通人没有任何影响，理论上说可以攻击到哨兵向导。
【科普来自百度百科，还有不明可自行百度。】
私设有。
1.
周泽楷十四岁的时候，常常爬到营区最高的塔上向外望。数不尽的高楼扎堆在一起，鳞次栉比，拥挤不堪。
多数时候天都是阴的，入了冬会下起蒙蒙的雨。又细又密，淋不湿衣服，反倒闷出一身汗。黑色的军装粘乎乎的贴在皮肤上，像他乱成一团的思绪，都是令人烦躁的感觉。
再往远了看，能看到一个高耸的钟塔，是S市曾经的标志。还有黄浦江，水花涛涛，深灰色，跟阴霾的天空一样。那会儿他刚觉醒两年，脖子上挂着轮回营区的牌儿，心里还念着老家的生煎馒头。
炸的焦脆金黄，皮酥面薄，咬破之后，汁水爆了满口的葱香、肉香，还掺着点儿芝麻的甜味。
不过自从他成为哨兵之后，这种太油太腻，又容易烫口的食物就和他基本绝缘了。哨兵的味觉和触觉是普通人的十倍，贸然食用，只能造成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他想念着高楼林立下狭隘的街道，四通八达的幽深小巷，热闹嘈杂的弄堂。这些都是他小时候的领地，曾经大街小巷的流窜过。如今他只能用精神力来代替本人去探索，冰冷而无垠的精神力从塔顶散开，飞速滑下高塔的石壁，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
这种时候他的精神体都会跑出来玩，黑色的一个大长条，盘在塔尖上懒洋洋的甩着尾巴。这家伙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不客气的说，还有点磕碜，跟他主人完全相反。
周泽楷也不知道它是什么，老长一条，身上附着光溜溜的鳞片，说是蛇。它好像还有脚，腹下凸起几个黑包。说是龙，头上又光秃秃的没有犄，胡子还老长。塔里的人说或许是还没觉醒完全的缘故，就姑且给它起名为黑蟒。周泽楷闲两个字儿念的费劲，直接管它叫蟒。
还未浏览到熟悉的街道，四周嘈杂的声音已经向他涌来了。
隔壁操场正在锻炼新人的军姿，军靴踏在水泥地的声音，咚咚震的耳朵疼。越过营区的铁网濒临马路时，杂乱的交通又给周泽楷造成了困扰，此起彼伏的鸣笛音和叫骂声在耳边响起。不止这些，街角的垃圾堆，溢出的污水井盖，所有藏污纳垢的街道的肮脏气味都能传给周泽楷。
还好他离得够远，待得的地方也够高，高空迅疾的风会减轻嗅觉收到的污染。这也是周泽楷喜欢爬到塔顶远观的原因之一。
这样大规模释放精神力查探的方式一般用在作战时，平时使用则无丝毫的好处，反倒是一场五感的灾难。但渴望外面世界的少年从不在意这些，因为他自觉追逐自由的人，不会怕受伤。
周泽楷清楚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出去的，他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塔里，因为他原本就属于外面。
诚然，按着安排好的路走的话。在十六岁的时候，他会被送往总部的塔去训练三年，接下来再去军队服役五年，等他二十五岁出头的时候，也许差不多就可以重获自由，但周泽楷也知道他肯定等不了那么久。
江波涛在塔下面遥遥的冲周泽楷喊话，“队长——！开饭啦——！”
江波涛是他室友，也是他们训练小队的成员，周泽楷任队长。
周泽楷估计江波涛也是为了偷懒，所以才总管他叫队长。毕竟比起他的原名来，这个称呼字儿少，又响亮，相当省事。
周泽楷完全能理解。
周泽楷用自己的行动做了回应——他站起身，拍来拍衣服上的灰。喊话太费劲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这么聪明可不干。
周泽楷一个深呼吸，从塔上纵身跳下，踏着一节一节的窗台当落脚点，缓冲掉坠落带来的压力，最终平稳落地。
江波涛拍了拍手，拍了个不痛不痒的马屁，“队长就是队长。”
周泽楷调匀了呼吸，说“走”。
俩人转身一起去了食堂，军靴在地上踩出一串泥脚印。
生活的循环往复让周泽楷长久的渴望着自由。深夜时，他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看到隔壁床江波涛熟睡的脸。收回目光来，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看了看。
玉佩是白色的，形状是一条龙围成一个环，里面圈着一只飞舞的凤鸟。这是他临走时，母亲给他的。说在城隍庙开过光，能佑平安。
S市的城隍庙一向很灵，周泽楷也不疑有他。不仅随身带着，偶尔还对着玉佩许个愿，让他早点脱离樊笼，重获自由。
估计是大人诚不欺孩儿，这玉又或者这庙确实显灵了。
只是周泽楷没想到，这个自由来的这么快，又这么痛苦。
十六岁的周泽楷还是习惯爬到塔顶看风景，但已经不能随意展开精神力了。他的感官神游症一天比一天厉害，有时候他回过神来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塔里说这是完全觉醒的征兆，叫他不必担心。
感官觉醒最先发生在视觉范围的无限延展，那会儿周泽楷眼里完全容不下身边的人，看到的都是诗和远方。
随后是味觉。
其实吃不下饭什么的都是小事，最痛苦的是嗅觉和听觉一并增长时。整座城市的声音和气味都无比清晰的向周泽楷涌来，这种好像在垃圾堆里听摇滚乐的感觉，逼得他几近崩溃。
好在塔里的向导为他筑起了临时屏障，短暂阻隔了外界源源不断的信息素。后来又让他搬进了静音室，但这也阻挡不了完全觉醒带给周泽楷的痛苦，此时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对周泽楷来说也犹如雷鸣。
所有人都对周泽楷说这些痛楚对他有好处，他将会成为百年一遇的最强哨兵，却没有人问过周泽楷有多疼。
轮回营区已经为周泽楷联系了总部，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送往远在海外的总部。那里又更好的环境和技术来帮助他完全觉醒，虽然代价是他要忍受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噪音。
这种对普通人尚且能构成麻烦的声音，对周泽楷来说更是如刀割剐肉一般的酷刑。
也许老天注定是疼惜他的，在周泽楷即将被送走的前一晚。因注射了向导素而获得暂时安宁的周泽楷，在瞭望塔上注视着他土生土长的城市时，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黄浦江上掀起的硝烟。
战争来的特别突然。
是轮回营区的老牌邻居嘉世发起的进攻，老牌就是老牌，几百年的积淀一涌而上，压根不是轮回这个新营区能比得上的，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就崩塌了。
轮回的一伙人往北上开始逃跑，B市现在由微草、义斩、皇风三个营区占领，算是个公立区。嘉世实力再强也不敢一挑三，所以追兵必然减少。
周泽楷也在这伙逃命小队中，只不过他不是跑的那个，是被抬着的那个。感官完全觉醒让他痛苦不堪，只能认命的躺进隔绝噪音的单人舱，长久的昏睡。
每一次醒来，周泽楷都能看到身边的人在减少，最开始是二分之一、三分之一、最后只剩寥寥几人。
最近一次醒来，是因为舱室受到了剧烈的震动，玻璃舱外面都被烟尘笼罩了。周泽楷慌忙的推着舱门想要出来，却蓦然想起来，舱室的开关在外面。他敲着玻璃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好把他放出来。
这时忽然有一只带血的手按在了玻璃上，周泽楷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是江波涛。
江波涛脸上满是灰土还有血痕，他扒在玻璃上，把舱门上留着通话用的降噪口打开，贴在上面对着周泽楷说
“队长、队长……你小点声，他们已经出去了，留我在这里守着你。”江波涛的声音有些喘，掺着点哑，“可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回来了，我得出去找他们。你就待在这儿别出去，也别出声，这里很隐蔽，没人会找到你的。”
“不行，让我出去，我们一起。”
从降噪口里传来的除了江波涛的声音还有很大的风声，空气中的沙砾摩擦声，还有一种类似于电磁音的古怪声响，共同冲击着周泽楷的耳膜。
“不，不行。你不能出来”江波涛甩甩头，语气中带着点儿恳求“……听我的，你就待在这里。总部已经联系过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土，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站住！江波涛！放我出去！”
周泽楷还在挣扎，手锤在舱门上哐哐的直响。
“嘘——”江波涛把食指并在唇上示意周泽楷噤声，随后他忽地咧开嘴笑了一下，说“队长，你感官觉醒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
周泽楷被他这莫名一问，给问的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江波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着说：“我现在算是感受到了。嘉世的人在外面投了噪音弹，你可千万别出来。”说完关上了降噪口，转身离去。
周泽楷怔怔的看着江波涛耳朵里流出来的血，顺着他稚嫩的脖颈隐没在衣领的深处，然后留下一个无畏的背影离去。
周泽楷忽然就想起来，以前他和江波涛在熄灯的寝室里摸黑煮夜宵的日子。
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食材和调料都是靠周泽楷一张脸从食堂要的剩下的，烹调则靠江波涛。说来也算不上烹调，就是冲个热水，把冷米泡温，再加点切碎的蔬菜。没有刀就用刻了自己编号的铁牌切，最后洒上点调料，名副其实的汤泡饭。
他们用这些来满足日益增长的身体对食物的需求，有时也聊聊天，谈谈未来的打算。虽然多数时候都是江波涛说，周泽楷听着，但他听的很认真。江波涛的事儿他一清二楚，包括他小时候差点被人拐了做和尚这事，
小朋友，你与佛有缘。
江波涛学起当初那个拉他的老和尚来有模有样。
当时年仅七岁的江波涛瞧了和尚一样，说了句，oh,my god.
还有后来他感官开始觉醒，江波涛拍着他的肩膀开玩笑的说：
“队长你现在就这么厉害了，觉醒后岂不更是666。以后万一我碰着了事，你可要罩着我啊”
说这话时江波涛的眼睛亮亮的，弯成了两个月牙。
“你可要罩着我啊。”
“罩着我啊。”
……
周泽楷回忆着江波涛当时说着话的神情，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风尘里，气的直捶舱门，
“江波涛，他妈的现在是谁罩着谁啊！”
没有人能回应他的话。单人舱里安安静静，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周泽楷冷下脸来，一心捶着门。为了能让他安稳的睡着，同行人给他注射了镇定剂，现在药的后颈儿还在，他的身子骨软的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可他还是坚持捶着门，一下一下，没一会儿手关节上就红肿破了皮，血扑簌簌的往下流，溅的门上都是。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来，把乌黑的刘海湿成一缕一缕，即使如此舱门依旧巍然不动，连丝痕迹都没有。
周泽楷咬着嘴唇，闷声继续捶，安静的舱内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和捶门声不知疲倦的回响着。
叶修接到消息后，开着车就来了。临近B市的郊区，荒凉无垠的一片田地。今天刮着沙尘暴，高速路都封了，叶修使了点儿小手段才通过。
等他从车上下来时，沙尘暴还不见小。沙砾密集的拍打在身上，影响视线不说，还怪疼的。
这地儿原来是家化工厂，后来因为污染太严重，被人举报关停了。但土地和水源已经被污染了，也没人再乐意接手这里，所以就这么荒废了下来。作为进入B市的最后一道关卡，在这里伏击真是最适合不过了，嘉世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叶修叼着烟，想着，嘉世过了这么多年，还是爱耍这种小聪明，早晚要完蛋。
他手里有轮回发来的定位，当年潦倒的时候被轮回接济过，一报还一报，这不现在来还人情了吗。
叶修找到的是一件废弃的厂房，风沙把里面刮了厚厚一层土。没有人，只有一个轻型舱放在角落。
隐蔽做的很好，只用肉眼观察的话，估计会完全忽略。但这种表面功夫肯定瞒不过叶修的精神探测，再说舱里这人情绪波动实在太大，想不注意到都难。
叶修走过去，想要打开舱门，结果发现舱门居然变了形，从里面凹进去一块，上面粘的的全是飞溅的血迹。叶修皱了皱眉，用了点巧劲，强行把舱门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汗水把他的衣服都浸湿了。少年一只手臂垂在身侧，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皮肤苍白的吓人，单薄的胸口一下下的起伏着。
“嗳，你没事儿吧？”
叶修挑了下眉问，手伸过去拉开少年挡在脸上的手臂，却意料之外的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泪水不断从那双眼睛中流出，但依旧的直直的盯着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嘶哑嗓子着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早点，救救他……”
“他才十五岁啊……”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