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瑞不可当 1

嘉德罗斯翘着腿坐在围墙上,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紧盯着从街对面走出来的一个人影。

 

“是他吗?”

嘉德罗斯问道,顺手把喝光了的易拉罐捏扁,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恩?”雷德伸长脖子望了一眼,肯定道:“——是他,隔壁普高刚来的转学生。转来一个星期,就参与了群殴,一打十,记了大过处分。”

 

雷德也学着嘉德罗斯那样把罐子捏扁了,结果饮料没喝完,喷出来呲了一身。旁边的祖玛一脸淡定的从兜里抽出包卫生纸,递了过去。雷德嘿嘿笑了两声,还想要说些什么。

 

嘉德罗斯一个纵身,从围墙上跳了下去。前面有个巷口,是周边混混惯用的堵人地点之一,嘉德罗斯快走几步跟上去。虽然还没开打,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对这人产生意见了。这转学生腿挺长的,迈开步子来,走的特别快。

 

嘉德罗斯好不容易在巷子里堵着人,转学生背靠着死胡同,手里还拎着书包。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说不上怕,也没有拿腔作势,就是眼神里透出些莫名其妙的郁闷。

 

 

“你就是格瑞?”

 

嘉德罗斯习惯性的双臂环胸,微微扬起下巴看人。

 

 

“有事?”转学生说道,话音和他的神情一般,平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有!”嘉德罗斯眉角飞扬,压迫着一双金眸异常明亮,道“找你约架!”

 

转学生皱了下眉,看着他道“我不会打架。”

 

嘉德罗斯愣住了,回头看了眼雷德,问:“怎么回事?”

 

雷德也懵了一下,随后说:“哎,老大,你别听他胡扯。我普高的兄弟说,这人能打着呢。”

 

“是挺能打的,不过是耐打。”转学生突然说道。

他伸出胳膊,挽起衬衣袖子,露出了里面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人的皮肤白,因此淤血的伤痕也就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面对这样的乌龙,嘉德罗斯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轻啧了一声,靠在了墙边。雷德扯了扯嘴角,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走过去,揪住转学生的领子往后推了一把,“别在这儿给我装蒜啊,我兄弟都说了你一打十。”

 

转学生被他这一推,直接撞在了墙上,书包也栽进了泥里。昨天刚下过雨,巷子里到处是积水。对方这副毫无反抗的模样,让雷德也有些怀疑,他提溜起格瑞的书包,把里面的书的倒在地上,随便捡起一本看了眼上面的名字。

 

“……的确是这人没错啊。”雷德皱了皱眉,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妈的,难道那小子蒙我?”

 

“是十打一。”格瑞解释道,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了一把“他们考试要我传答案,我没同意,后来……就被找麻烦了。”

 

嘉德罗斯从泥地里捡起张卷子看了一眼,分数确实漂亮,字儿也写的不错,沾了泥点也遮盖不住风骨里的秀气。到这时候嘉德罗斯已经完全失去兴趣了,他把卷子扔到一边儿。抬头看了眼格瑞,不死心道:

 

“你真不会打架?”

 

格瑞看着他点了点头,肯定道:“不会。”

 

嘉德罗斯弹了下舌头,转身就走。他是挺喜欢打架的,但对恃强凌弱没兴趣,毫不挣扎的猎物,一点撕咬的价值都没有。

雷德看见嘉德罗斯走了,连忙扔下手中的书追了上去,“哎老大,等一下,不是,这回情报有误……”

 

格瑞看了一眼三人离去的背影,弯下腰,默不作声的收拾起散落的书本。

 

 

既然都出来了,嘉德罗斯也懒得再回学校。雷德知道今天触了人的霉头,自告奋勇回学校拿书包,嘉德罗斯便先和祖玛去网吧占位。祖玛不爱玩游戏,但是为了陪着他俩也练了个号,没日没夜的下副本,收集材料,打的一手好PVE。

女孩的心思,嘉德罗斯大概也能猜到。祖玛人长的漂亮,性格也合他心意,就是可惜喜欢错了人。

祖玛出去了一趟,回来给嘉德罗斯带了个汉堡,嘉德罗斯头也没抬,说了句“谢了。”余光瞥见电脑屏幕里倒映出女孩眉眼带笑的影子,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雷德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了烧烤,说是半道儿上碰着雷狮了。雷狮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在路边摊喝酒,听说嘉德罗斯正网吧开黑,大手一挥,给他们打包了份烧烤。

 

嘉德罗斯从纸袋里掏出一根烤的酥脆多汁的牛肉串,放到嘴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雷狮给的啊,吃了会不会跑肚。

 

半下午的时候嘉德罗斯出来买烟,顺便透气。他抽烟挺挑的,网吧里没有他抽惯了的牌子。

嘉德罗斯往街对面仅有的一家进口超市去了,这片儿尽是些黑网吧和卫生检验不合格的小饭馆,这么一家进口超市杵在这儿就显得特别格格不入,不免让人也怀疑里面卖的东西真假。别的嘉德罗斯不清楚,但烟是真的就行了。他好好一个富二代,抽包假烟说出去多丢面儿。

 

嘉德罗斯嘴里叼着烟,手在身上摸索着找打火机,摸了半天没摸到,忽然听见咔哒一声,他以为打火机掉了,四下看了一圈没发现,才注意到声音是从旁边传来的。他扫了一眼,是超市旁边的巷子,不深,几个人堵在那里。刚才的咔哒声,应该是他们中的谁不小心掉了东西。

 

这片地都是高校,私立、普高还有中专,好的烂的都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聚起来就容易出事,打架斗殴都不算什么,有一阵儿师范和中专闹起来,还发生了大规模械斗,警//车都来了好几辆。与之相比,堵人真的不叫事儿。嘉德罗斯本来也懒得管,瞟一眼就准备走。可就是这一眼,他忽然觉的被堵那人穿的衣服挺眼熟的,普高的校服。

 

这年头规矩穿校服的人都跟稀有保护动物似得。嘉德罗斯琢磨着不会这么巧吧,停下脚步又看了眼,银白的发色在人群中一扫而过。

 

嘉德罗斯感慨了一句这人也太倒霉了吧,上午被他们堵,下午又被别人堵,还轮番来。现在嘉德罗斯算是相信这人不会打架了,巷子里几人打骂的声音挺大的,但没听到求饶或者哀嚎,还算是个硬骨头。

 

嘉德罗斯想起来自己打火机扔哪了,就在鼠标旁边。刚才他找烟的时候,顺手就放下了。嘉德罗斯一根烟在嘴里叼了老半天,烟嘴都快含软了,还没抽上。他有点烦燥,转身就朝网吧走。这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个人喊,“把他裤子脱了!”

 

嘉德罗斯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还在喊,“脱!快脱!让他//妈//的装//逼!”

 

又一道声音响起,嗓音很沉,还有点哑,“滚。”

 

嘉德罗斯听出来是转学生的声音(他已经忘记人叫什么名字了),这一句滚之后,周围起哄的声音更大了,还有推搡的骂声,“你他//妈让谁滚呢啊?!”

 

嘉德罗斯摇摇头,把烟往地上一扔,回身往巷子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佛光一闪,就想管闲事了。嘉德罗斯从后腰里掏出甩棍,在墙上敲了两下。金属管和水泥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重的闷响,立刻引起了巷内人的注意。

几个混混回过头来,手里还举着手机,估计是在录视频。嘉德罗斯皱着眉往里看了眼,人群最里边站着个男生,身上有点脏,头发也乱了,但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一个人的手正抓在他裤腰上。趁着这个空隙,男生把那人的手甩开了,抬头朝嘉德罗斯这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嘉德罗斯看见一片暗沉沉的紫色,转瞬即逝。

 

“操!你谁啊?敢管老子闲事?”一个看起来像是混混头子的人站了出来。

 

嘉德罗斯还没开口,混混头子身边好像有人认出他了,扒在混混头子耳边说悄悄话。混混头子的脸色一沉,低声骂了几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收敛了几分。

 

“哥们儿,我们普高和私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是我们普高内部的私事,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哎呦,还文绉绉的拽了两句江湖话。可惜嘉德罗斯不是道上的人,普高和私立的关系到底如何也跟他没关系。一般嘉德罗斯动手,是因为他想动。

 

“数三下,现在滚,不然就都留下。”

 

嘉德罗斯边往过走边说,甩棍磕在墙上一路磨过去,发出刺耳的声音。这种做法通常有两个作用,一是造势,给人心理压力。二来就是挑衅。

显然,现在第二个作用发挥的更好。混混头子骂了一句,提起钢管就冲了过来,他身后的小弟看老大动了,也跟着一起上,浩浩荡荡,扬起灰尘无数。

 

比起群架,嘉德罗斯更喜欢一对一的单挑,有技术含量。群架吗,不过是仗着人多一通乱砍,又吵吵又没意思。当然,打群架也有诀窍。除了带更多的人之外,还要擒贼先擒王。老祖宗打仗的时候都讲求——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嘉德罗斯提着棍子跟混混头子死怼,为此还受了周围人几拳。混混头子开始还能嚷嚷几句,后来就被嘉德罗斯踩在地上,一棍一棍的任揍着。

嘉德罗斯下手黑,棍子扬起来的时候,血甩了一尺高,溅了周围人一脸,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了手,面面相觑几秒钟后,扔下东西跑了。说到底还是一群在校的高中生,见了血就容易犯怵。

 

嘉德罗斯把甩棍上的血在地上那人衣服上蹭了蹭,收起来,回头看了转学生一眼。转学生把自己的书包捡起来了,衣服也收拾了,被拽出来的衬衣,好好的塞回了裤腰里。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嘉德罗斯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难道要跟电影里英雄救美的男主一样,用宽厚的胸膛拥抱啜泣的女主,抚着她的背说句[已经没事了]?

 

不了吧,这儿又没女主,只有硬邦邦的男人。而且怎么想也该是被救者先说话,对施救者表达谢意吧。果然,转学生开口了,但不是道谢。

 

“他死了吗?”转学生问,微抬下巴示意了嘉德罗斯脚下的那人。

 

“不至于。”嘉德罗斯道。“杀人要偿命的。”

 

转学生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嘉德罗斯,这才说了声谢谢。

 

嘉德罗斯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他出手是因为看不惯老鼠们拙劣的手段。一棵树生的笔直挺拔,非要拦腰砍断。好端端的人,一朝被折辱,恐怕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嘉德罗斯不喜欢这个。但他救下的这棵树,好像就只是颗树。除了那声隐忍的[滚],再没表露出别的情绪。弄的嘉德罗斯一瞬间觉得自己干这事儿挺多余的,没准人确实不在意呢。

 

嘉德罗斯也不耽搁,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就要往巷子口走去。这时“树”突然说话了,

 

“你受伤了。”

 

嘉德罗斯先是看了一眼“树”平淡的神情,才抬起酸痛的胳膊打量,确实有血流了出来,深红色的浸透了一大片袖子。

 

“跟我来,我替你包扎。”转学生拎起书包刷刷的走到了嘉德罗斯前面。

 

嘉德罗斯啊了一声,想说用不着。

 

转学生走到巷口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怕他跟不上似得,补充道:“离这儿很近,不会耽误时间。”

 

嘉德罗斯想着自己这样也不好回网吧,祖玛怕是要吓着,这才摇摇晃晃的跟着去了。

 

转学生说的近,是真近,就在那家进口超市后门。嘉德罗斯原以为这人的家在附近,没想到是员工休息室。

 

“我在这里打工。”转学生解释道,从柜子里提着一个小医疗箱走过来。他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嘉德罗斯,歪着头观察了一下伤势,道“方便吗?”

 

嘉德罗斯恍了一下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点头道:“恩,我自己来就行。”

想想让一个陌生男人给自己包扎伤口还挺别扭的。

 

转学生应了一声,提着书包不知道去哪了。嘉德罗斯看了眼他书包带上的泥印,还是自己上午弄得,感觉十分奇妙。

要说这人长得挺高,性子又冷,看着实在不像忍气吞声的类型,但怎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呢。嘉德罗斯想说[怂货],但忆起这人被围堵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嘟囔了句,“……受气包。”

 

没过几分钟,转学生回来了,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制服,脸好像也洗过了。他看见嘉德罗斯还在笨拙的擦拭伤口,二话不说拿过了嘉德罗斯手中的棉棒,看架势倒是个熟练工。

沾了碘酒的棉棒毫不客气的擦过豁开的伤口,嘉德罗斯收回前言,倒吸了口气,差点抑制不住踢人的冲动。他睁大眼瞪了过去,正好撞上转学生投来的视线,在灯影下深深浅浅的紫色,平静无波,好像在说他娇气。

 

嘿——?!

 

嘉德罗斯这脾气上来了,当时就想揍人,结果下一秒擦在他伤口的棉棒收了不少力,嘉德罗斯这才忍下来。胳膊上的口子划的有点大,寻常的创口贴盖不住,转学生拿着一卷纱布小心翼翼的替他缠上。两个人凑的挺近,嘉德罗斯能嗅到转学生身上隐隐传来的皂角香味,闻着很干净。

嘉德罗斯的目光下意识的四处游移,瞥见了转学生胸口的工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

 

[格瑞]

 

哦,嘉德罗斯终于想起这人的名字了。

没办法,弱者的名字实在没有记住得必要,白占脑内存。

 

“好了。”格瑞收回手,看了嘉德罗斯一眼。

 

离得距离近了,嘉德罗斯才注意到这人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水珠,纯白色的眼毛,濡湿了之后根根分明的翘着。嘉德罗斯无意识的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长。

 

这时格瑞忽然倾身凑了上来,嘉德罗斯本来就在偷看人的睫毛,突然靠那么近,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呼吸猛地停滞。接着感到脸上一疼,贴了个东西。

 

“颧骨上破了。”格瑞指了指自己脸上对应的位置,缩了回去,低头收拾医疗箱。

 

嘉德罗斯哦了一声,他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拎起外套,甩门走了。

 

 

嘉德罗斯回网吧的时候,雷德他们都不知道开第几局了。祖玛摘下耳机看了他一眼,猛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出什么事了?!”

 

嘉德罗斯摆摆手,瘫回椅子上,道“摔了一跤。”

 

祖玛看着他胳膊上的血迹,怎么看也不是摔了一跤能弄成的,这得是摔钢管上了。祖玛看嘉德罗斯袖口露出的纱布痕迹,显然是已经处理过了,于是稍稍放心。既然嘉德罗斯不想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从旁边拿了瓶冰可乐递过去,指了指嘉德罗斯的脸,笑道

 

“挺可爱的。”

 

嘉德罗斯被这一句弄得云里雾里,拿起手机照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脸上贴了个印满小狮子的创口贴。他无声的[靠]了一句,又忍不住笑了下,觉得这人还怪幼稚的。嘉德罗斯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琢磨着自己去那家店这么多回,怎么从来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晚上嘉德罗斯回家,保姆又找来医生给他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他老爸还是没回家,也许是在谈生意,也许是在应酬,又或者找哪个情妇。他妈走的早,嘉德罗斯对老爸的情感生活一向不加干涉。嘉父生意做得挺大,平时顾不上管他,亏欠的亲情就转换成了无限制的零用钱,也不想想一个高二的男孩能有多少花钱的地方。

爷俩见面的时候不多,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有一回嘉父剔了个新发型,嘉德罗斯盯着监控看了五分钟,愣是没认出来这是他爸,最后还是保姆给开的门。

 

嘉德罗斯早都习惯了,空荡荡的三层别墅,多一个人他还觉得别扭。

 

 

第二天嘉德罗斯刚去学校,雷狮就过来问他,最近是不是惹了普高的人?

嘉德罗斯一下没想起来,皱着眉道,没有。

雷狮眼角轻扬,舌尖挑着嘴里的糖在齿间滚了一圈儿。他最近被他弟逼着戒烟,兜里塞得全是戒烟糖。“昨天,有人跟我打听你。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这两天都稍微注意点儿。”

 

雷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的时候,忽而又指了下他的脸道:“创口贴不错,像你。”

嘉德罗斯拎起桌上的书就砸了过去。

 

嘉德罗斯后来再去进口超市买烟的时候多注意了一下,格瑞不常在店面上晃悠,基本在仓库。偶尔来帮忙收银,他那台机子前排队的人就格外多。

 

嘉德罗斯买单一般避着格瑞那台机子,他实在不想挤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中。总让他错觉自己不是在结账,而是在参加某个明星的握手会。

 

嘉德罗斯低着头,一边玩手机,一边把购物篮放在台子上。一双白净的手出现在余光里,接过了他篮里的东西。嘉德罗斯一抬头,发现格瑞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他这边结账,旁边传来几声不满的嘟囔。嘉德罗斯没多在意,只是好奇的挑了下眉角。

 

格瑞把他的东西一件件扫了,规规矩矩的收进袋子里。结了账,递小票的时候才轻声说了句:“最近四狗可能会找你麻烦,有事给我打电话。”

 

嘉德罗斯看了眼小票,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下了一串号码。不愧是学霸,连数字都写的流畅漂亮,那个“0”画的圆鼓鼓的,微微倾斜,看着像个英文的“O”。

 

嘉德罗斯盯着格瑞看了眼,不知道是该说谢,还是说点别的什么。四狗这名字嘉德罗斯听都没听过,还不如死狗叫着有气势。思来想去,只能是那天被他拿甩棍抽晕的那人。

那就说明,这个麻烦从某一方面来说,是格瑞给他惹下的。那么,面对格瑞这番话,他到底是该说谢谢提醒,还是该说去你//妈的,就很值得商榷了。再退一步讲,格瑞这个战五渣,给他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嘉德罗斯拿着东西出了门都没想明白。 

 

 

麻烦来的很快,差不多就是格瑞提醒他的两天后。

那天放学正好雷德和祖玛班上要开个小会,嘉德罗斯就一个人先走了。

 

嘉德罗斯按着平时回家的路线走了没两步就感觉到了不对,街对面停着个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司机是个绿毛青年,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根烟。看见他之后,回头朝车里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车门一开,哗啦啦下来一帮子拿着砍刀铁棍的社会青年。

 

嘉德罗斯舌根一麻,听到身后有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他头也没回,甩掉书包就跑。

 

这个死狗八成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不知从哪找来了一群社会上的混混。学校和社会毕竟不一样,跟社会上的打架斗殴相比,他们平时这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一对三、一对五,嘉德罗斯都没在怕的。但一对十三,一对十五,还都不是学校里那种见血就能被吓着的怂货。嘉德罗斯又不傻,他年纪轻轻,有钱有闲,何必赶着送死。在医院住小半年,可不是他下学期的目标。

 

嘉德罗斯凭借着主场优势在街道和小巷间穿梭,那群混混一看都是老手,追的很快。他们手上拿着东西,旁人一看见都自动避让。这么你追我赶,居然也没拉开多少距离。嘉德罗斯急转了好几个弯,身后总有几个尾巴甩不掉。

 

嘉德罗斯一脚踹翻了垃圾桶,飞速踏过泥泞的巷道。再往前就是他平时呆的几个黑网吧,里面人多手杂,找个角落钻进去,换身衣服估计就没人能认出来了。

 

嘉德罗斯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嗒响,从巷口钻出来,往街上一看,几个网吧门口蹲的都是四狗的人。嘉德罗斯[操]了一声,怕被人注意到,也没空多想,直接往旁边的店里一钻。进去后和店里的人一对眼,嘉德罗斯才发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到了进口超市。

格瑞今天正好在银台,他刚看到嘉德罗斯也有点懵,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身后。嘉德罗斯飞快点了下头,往前跨了一步,手撑在银台上,直接翻了过去,跑进了员工休息室。

 

嘉德罗斯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等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他掏出手机给雷德打了个电话,让他帮自己把书包捡回来。接着又跟雷狮通了个气,让人过来带他出去。

雷狮和嘉德罗斯这种单干的不一样,雷狮大他一届,不仅在学校里,在周边地区也很吃的开。不管四狗从哪找的人,总是要给雷狮几分薄面。

 

安排好一切,嘉德罗斯总算歇下心来,他拿起一次性纸杯接了口水喝,感觉脑仁嘣嘣的直跳,估摸是刚才跑的太剧烈了。他已经好多年没被人这么追着跑过了,嘉德罗斯一想,顿时觉得火气往上蹿,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放下杯子,嘉德罗斯才注意到外面有些骚动,他愣了一下,贴着门仔细听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砸东西的动静。

 

嘉德罗斯骂了句脏话,想到四狗找不见自己,气急败坏之下,肯定会带人来找格瑞撒气。就格瑞那样的,对上社会青年,送菜都不够一盘。

嘉德罗斯提起休息室的凳子,一脚踹开了门,刚要再来一次“英雄救美”,却看到格瑞徒手拆下货架上的一根铝合金支架,从银台翻出去,一脚把四狗踹翻在地。

 

嘉德罗斯下意识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一眼,那个在人群中打的风生水起的身影,的确是受气包格瑞无疑。嘉德罗斯攥紧了手中的凳子腿,被欺骗的怒意和对格瑞身手的惊讶同时交织在心底,纠结成了絮状的一团。

 

说到底是两拳难敌四手,格瑞在包围圈中进出几次,还是受了不少伤,手上的铝合金架也打折了。唯独不变的是面上的神情,揍人和被揍时都冷淡的如出一辙。嘉德罗斯终归还是记着正事,短暂的郁结之后,拎着凳子加入了战局。他操起凳子架住一个挥向格瑞的砍刀,抬腿踢中了人的腹部。有了嘉德罗斯的帮忙,格瑞明显轻松了不少,还能抽空顾忌一下收银台里的钱没被人趁乱拿走。

 

周围凑上来的人源源不断,嘉德罗斯被围在中间,总感觉要缺氧而死。四狗早就被他们踹到在地上不省人事,周围的社会青年却完全不顾及这个挑头人的死活,还在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围堵的人太多,嘉德罗斯顾不得分辨谁才是老大,群架原则用不了,一时间陷入了苦战。

 

好在雷狮还算靠谱,就在嘉德罗斯感到疲惫的时候,领着一帮人及时赶到了。嘉德罗斯不清楚这事儿怎么处理的,反正雷狮跟对面的老大出去抽了根烟的功夫,就互相搭着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回来了。

 

等对面的人撤了,雷狮拎起刚才嘉德罗斯用来揍人的板凳,找了个干净的底儿坐下。

 

他用夹着烟的食指冲着嘉德罗斯流血的锁骨点了点,道“你这……得处理一下吧,我认识个医生,走吗?”

 

“不了。”嘉德罗斯摇摇头,瞥了一眼正在收拾残局的格瑞,“我和他还有点事要解决。”

 

雷狮恩了一声,俯身凑近了点道,“你的事,就算过去了。那个叫死狗还是活狗的,这回之后,应该不敢再来找你麻烦。就是你朋友……”

 

雷狮用食指在掌心比划了一下,“把那帮混子的老大,手给捅了个对穿,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翻篇。”

 

“他戴刀了?”嘉德罗斯有些惊讶的偏头看了格瑞一眼。

 

“没,是他把人家的刀夺过来,反手又送了回去。”雷狮道。

 

“这算正当防卫吧?”

 

“你这话留着跟条子说去,流氓讲什么正当防卫,捅了就是捅了,肯定得找回来。”雷狮把烟掐了,换了颗薄荷糖含着,“你叫他平时出门多小心些。”

 

嘉德罗斯想起格瑞蒙他的事,觉得与其让他平时出门多小心,不如让他现在就多小心。

 

雷狮看这边没事就先走了,今天周五,一准儿是去接他弟放学。嘉德罗斯转眼看过去,格瑞正残着一条胳膊,拿着扫帚清理地上的碎玻璃碴还有各种损坏的商品。

嘉德罗斯其实特不明白他这种做法,就看今天这个局面,他被解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保不准还得赔钱。那他现在又折腾个什么劲儿呢,以为人会因为可怜他,所以少赔点钱还是什么吗?

 

格瑞和领班谈话的时候,嘉德罗斯就在外面等着。大概等了半小时,嘉德罗斯还顺手在路边买了个麦多馅饼,刚吃完,格瑞就出来了。

格瑞好像没想到他会在这儿候着,单肩背着书包顿了会儿,才走过来,看着他说:“事情都处理好了,钱也赔了。四狗以后不会再找你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但嘉德罗斯不这么打算,他恩了一声,站起来。一拳就冲着格瑞的脸挥了过去,咧着虎牙,冷笑道:“那现在就来解决一下我们俩之间的事吧。”

 

格瑞皱着眉往后闪了一步,摘下书包甩了过去。嘉德罗斯一个侧身躲过,抬腿踢向格瑞的腰部,嘴里念叨道:

“不会打架?”

 

格瑞挡住嘉德罗斯的踢击,反手抓住他的小腿,朝后一拽。嘉德罗斯脚下顺势一蹬,整个人朝着格瑞撞了过去,继续道:

“十分耐打?”

 

格瑞被嘉德罗斯这一撞,摔在了地上,他反应迅速的压住嘉德罗斯的腿,头往前一顶,磕在了嘉德罗斯额头上。嘉德罗斯被他磕的头晕眼花,手上却十分利索的勾住格瑞的脖子,当机立断一个锁喉,贴着格瑞头顶的发丝,低声道:

“十打一?”

 

格瑞被他骑在身上,又制住了喉咙,稍稍挣扎了一下,就觉得压迫在喉咙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格瑞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掐着嘉德罗斯胳膊的手慢慢松开了,嘶哑着嗓音说了一句:“疯子。”


→下一章

TBC

最近九岁和瑞哥在B站投票呢,大家有空余的多给投投啊,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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