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坠入 2

2

嘉德罗斯盯着那个字迹沉默了许久,手里的塑料瓶被他捏的吱呀轻响。情况有些不妙,嘉德罗斯的第一个反应是有人在恶搞他。

这个本是他平时的课堂笔记本,虽然上面基本上没写过什么知识点,百分之三十是他的解题思路草稿,百分之六十是对老师的吐槽,剩下百分之十在考虑中午吃什么。

嘉德罗斯拿起本盯着看了一会儿,记下了上面的笔触和写字习惯。转身去洗漱,他习惯了踩点进校,今天因为这个小插曲已经耽误一会儿时间了。嘉德罗斯出门时,桌上放着早点,爷爷正在屋里看电视,老人每天都要早起出门练太极。相比之下,除了上学时间,让嘉德罗斯早起不如要他的命。嘉德罗斯在袋子里挑挑拣拣拿了两个肉包子,跟老人告别后,又叼了袋豆浆一溜烟儿出门。

嘉德罗斯踏着铃声进教室,顺道在门口截胡了课代表抱着的作业,小个子的语文课代表不敢怒也不敢言,还得帮嘉德罗斯扔喝完的豆浆盒。嘉德罗斯花了一个早读的时间去分辨全班同学的笔迹,却一无所获。他单手撑着下巴,笔夹在上唇和鼻子之间,微微皱眉,

难道是外班的人做的?

如果是这样应该会有人看见,迫于嘉德罗斯的淫威,如果有外班人针对他的话,总会有胆小的人来告密,以防止他之后迁怒众人。今天嘉德罗斯拿走作业的举动已经让所有人战战兢兢了,他们都躲在书后面偷瞄嘉德罗斯,这些视线让没有头绪的嘉德罗斯更觉得不爽。这时嘉德罗斯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潜伏已久的念头,难道真的是灵魂互换了?他真的魂穿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这个人也变成了他?

这个念头太荒谬了,在科学社会主义中活了十八年的嘉德罗斯无法接受这种解释。也许他可以问问身边的人,自己最近有没有异常?直到这时嘉德罗斯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独来独往,以至于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他今年高二,每天早出晚归,和同住的爷爷难得有交流。学校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同学,唯一关系好的两个还是高三的。嘉德罗斯只能暂时压下了内心的疑问,等待午休的时候。

 

第四节课的铃声一响,嘉德罗斯就听到后门的玻璃被敲得哐哐响,他回过头,雷德的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我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嘉德罗斯问。他坐在天台上,撂下两条腿慢慢的晃。手里拿的是雷德母亲做的菜卷,柔软劲道的烤饼里包裹着几十样配菜,味道很好。听说雷德的母亲是营养师,最近正给他备战高考全心研究菜谱,嘉德罗斯和祖玛也能顺道沾光,尝一下传说中能提升脑力、增健精神的食物。

 

“恩?”雷德鼓着塞得慢慢的嘴,沉吟了片刻,道:“老大,你哪一天不——”

后半截儿话还没出口,祖玛就把手中的橙汁怼进了雷德嘴里。

 

“哎、哎,我不渴……咕噜咕噜”雷德挣扎了两秒后,安静的嘬起了吸管。

 

“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这么问?”祖玛歪了歪头问。

 

“啧……”嘉德罗斯考虑了几秒,想着该怎么说,这件事不管怎么讲都太不可思议了。他看着祖玛疑惑的眼神,慢慢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成为了另一个人。”

 

祖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慢慢睁大了眼睛,她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眉头微蹙。

嘉德罗斯从她的神情中得出了结果。

 

“是……schizophrenia的前征吗?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祖玛小心的选用了学术名称,生怕伤到嘉德罗斯什么。

 

“不、这和精神分裂的症状完全不一样。”嘉德罗斯倒没什么避讳,他知道自己的脑子清晰的很。他不是被什么别的人格驱赶到了角落,而是确实的进入了另一具身体,连带着身体主人的生活环境、社会关系、身份地位一并继承了。

 

 

在嘉德罗斯还没能完全弄清楚这回事时,他再次交换了。

一睁开眼,不待闹钟铃响他就下了床。嘉德罗斯低头看了眼,这货又裸睡。

说真的,这很影响他的思考。嘉德罗斯从沙发上找到叠放整齐的衣物,犹豫了片刻,先只穿了一条内裤。随后他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很轻易的就在书桌上找到了一个摊开的本,上面写了三行字,

 

[你是谁?

别欺负金。

不准扔椅子。]

 

一个疑问句,两个命令句,真是个自大的家伙。嘉德罗斯还没遇见过敢对他提要求的人。

嘉德罗斯随手把本扔在一边,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这个房间。桌上摆着的东西都是高二的教辅书,显然对方和自己是同级生,这些教辅书还挺新的,都是嘉德罗斯没见过的版本。书桌上有一排毛笔,墙上还有裱起来的书法,下面是一机三屏的电脑,连着几个游戏装置。四开门衣柜旁还有一个专门的鞋柜,鞋盒都整整齐齐的摆好,清晰的标注出款型配色。

嘉德罗斯只看了几眼就感觉受到了资本主义的压迫,给屋主人下了个生活腐败的标签。看着看着嘉德罗斯又绕到了镜子前,对着那张银发紫眸的脸沉默了半分钟后,嘉德罗斯觉得,他值得腐败。

 

时间差不多了,嘉德罗斯穿好衣服准备去学校。既然对方这么多天都老老实实的扮演着他,没有惹什么麻烦,那么嘉德罗斯觉得自己也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嘉德罗斯下了楼,照例从桌上拿起一块三明治,看了看牛奶,果断的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这个人好像是一个人住,每次起来都看不到他父母,或许已经去上班了也说不定?

嘉德罗斯没有深究,这种刺探别人生活的感觉让他不是很舒服,虽然为了更好的扮演这个角色,他必须得掌握基本情况。

嘉德罗斯一开门就听到一声活力满满的“——格瑞!”

啊,又来了。嘉德罗斯眯了下眼睛,盯着面前戴棒球帽的金毛忽然想起来,这人应该就是金了吧。

金毛机智的一匹,当他意识到面前这个银发青年的气场有些微妙时,他灵敏的开始缓缓后退了,

“咳、咳……哎呀!格瑞!我想起来忘带东西了!你先走吧,我回……”金还未退出半步就被嘉德罗斯提住了领子,

 

“你想回哪?”嘉德罗斯歪了歪头问,他可能没意识到一个银发酷哥做出这种动作的杀伤力有多大,金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感觉面前古怪的发小下一秒就要把他当椅子似得投出去了,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说:“回……回学校……”

 

“我们不是正要一·起·去学校吗?”银发青年把一起两个字咬的很重,眉梢压下来,嘴唇威慑性的朝外咧,与冷酷面相完全不符的生动表情让金毛骨悚然,只能慌乱的猛点了两下头。

 

“这就对了嘛。”出乎意料的是银发青年居然没有把他扔出去,反而松开了他的领子,在他帽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嘀咕道:“……别总跟他说我欺负你。”

随后把银发青年把书包甩到背上,风风火火的向前走去。金扯了扯自己被拽的皱巴巴的领子,一秒收回眼泪,咂吧着嘴想,自己发小这什么毛病?

 

还有一条不扔椅子是吧。嘉德罗斯边走边琢磨,这个挺好遵守的。从前几次的经历看,他们学校氛围似乎蛮不错的,没有尖酸嘲弄的议论、没有自以为是的鄙视链,人人都摆着一副世界美好的蠢脸。退一万步讲,不能扔椅子,他还能扔桌子不是?

 

嘉德罗斯坐在桌子上摊开本,百无聊赖的把自己关于灵魂交换的思考写在了上面。嘉德罗斯看过格瑞的笔记,觉得这人脑子还算不错。应该够格和他讨论这件事,说不准还能提出些建设性的意见。这之后嘉德罗斯又以牙还牙的写了一些自己的规矩:

[不要裸睡(至少穿内裤)]

嘉德罗斯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别扭,他爷爷有时候会直接推门进来,要是看见他没穿衣服,想想就尴尬。

[有人挑衅要记下外貌特征或名字]

方便他找回场子。嘉德罗斯的同学可和格瑞身边这帮岁月静好的学生不一样,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类型。怪不得前两天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碎嘴,原来都是格瑞给惯的。

[对雷德和祖玛不用太客气,他们是]

嘉德罗斯写到这里又把后半段划掉了,他自己也不清楚雷德和祖玛算什么,说朋友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当初雷德和祖玛是主动靠近他的,他那时候就像一个缩成团的刺猬,见谁都扎,对任何人都不相信,但雷德和祖玛用耐心和友善慢慢走进了他的安全区。雷德和祖玛对待他的态度很微妙,嘉德罗斯将之比作“护犊子”的心态,就像自己是他们的弟弟或者别的什么。雷德总是三天两头买一堆零食,美名其曰分享,然后一股脑塞给他。祖玛更是常常拉着他陪逛街,结果一天下来自己没看上一个满意的,倒是给他买了好几件。然而,要嘉德罗斯写下亲人两字,他又难以执笔。

人际交往最怕自作多情。

 

嘉德罗斯很期待格瑞给他的回复,不知道格瑞对他提出的假设会有什么想法。

几天后,嘉德罗斯在第二次交换后得到了他的回应。

[烦请把作业题目抄下来,我好早点起来补。

你在本子上画的是什么?梵文?

你最近是不是用我的身体自慰过,我觉得浓度有点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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