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不可说8

给还在学习的小家伙们提提神|•̀∀•́ )~汪呜!

8 黑狗血

自从找到了第一块血迹之后,格瑞按照血脚印的行径路线,找到了越来越多的血迹。整个一楼大厅都是鲁米诺试剂反射出来的荧光,脚印和手印凌乱交杂,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追杀。格瑞看着这副场景轻啧了一声,这可是凶煞,亏得那个雇主还想再把这套房子卖出去。

格瑞绕过地面上的血泊,这块血泊是突然出现在大厅侧面的管家房门口。当时的情况应该是管家开门,然后被鬼上身的男主人捅了一刀,管家捂着伤口夺门而逃,但逃了没两步就因为失血过多,力竭摔在了地上。

按理说,这应该就是男主人杀第一个人的地方。但格瑞走进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感受到阴气的异常流动。他从管家的房里出来,由于管家真正的丧命地点在大厅,所以屋内没有出现血迹反应,只有内侧的门把上有一点,应该是推门逃跑时沾上的。格瑞喷完试剂,刚要起身忽然发现外门把上也出现了血液反应。

这就不太寻常了,因为握着外门把的是男主人,难道说他在对管家动手前就已经受伤了,或者说第一个死去的其实是男主人?

格瑞回头看了一眼贴着墙壁打哈欠的嘉德罗斯,对方松懈的神情,压根不像面临生命威胁的样子。格瑞摇摇头,问:

“你父亲在这层有专用房间吗?”

嘉德罗斯打哈欠的嘴刚张到一半,又生生憋了回去,他咂了咂嘴,寻思道:“有一间小的桑拿房,他有风湿性关节炎,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很喜欢进去蒸一蒸。”

格瑞顺着嘉德罗斯指的方向走到了那间桑拿房门口,这个房间设置的很精巧,用的是暗门,不打眼还真容易漏过去。

格瑞对着暗门上覆盖着的水墨画喷了一下,嘉德罗斯在后面嘀咕了一句,“那个两千万。”

试剂呈雾状落下,水墨画上出现一个残缺的血手印。因为手印的位置刚好盖在浓墨渲染的山间,血迹氧化后和墨迹融成了一块,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过去。这个手印只有婴儿大小,像是什么东西挣扎着跑出来的时候盖在上面的。

格瑞皱了皱眉,推门走了进去,桑拿房不大,没有开灯,正对着门口的地方赫然站着个人影。格瑞心里一突,身旁的嘉德罗斯倒吸了口气,大喝道:

“谁?!”

然而那个影子却一动不动的站着,好像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观察。双方对峙了几秒,格瑞伸手想打开灯,那个影子却也跟着动了。只听啪的一声,屋里的灯亮了。原来门口的正对面摆着一面红木雕花的全身镜,他们刚才看到的所谓人影,其实就是自己。

格瑞听到嘉德罗斯小声咒骂了几句,感到有点好笑,按理说鬼神怕恶,一般遇到小鬼或者鬼压床了,骂几句脏话,就能把鬼吓跑。而嘉德罗斯这个小鬼,居然自己开口说脏话,可见是恶鬼中的恶鬼。

灯亮之后,房间的全貌也显露了出来。屋里修的古色古香,和外面的装修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屋子里静悄悄的,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房间,然而格瑞刚走进来便感受到了阴气的异常流转。

格瑞警惕的走到房间中央,打量着周围的布置,这里东西摆放的位置很刻意,全部都是按照风水中的禁忌反着来的。本该放置在西南方的陶瓷摆件安放在了东北角,镇门辟邪的五宝兽之一老虎背对门而立,汗蒸的石板床就修在吊灯下。

风水中的讲究不一定百分百都有用,也并非要绝对遵守。但风水基本是按照人感官上的舒适度来的,比如说不能正对着门摆放镜子,风水学里传说是会吓跑门神和财神,令人财运不顺。而实际生活中,若是一人独居,开门便看到屋里站着个人,哪怕是镜中的自己也容易被吓倒。

格瑞不负嘉德罗斯众望,终于从包里掏出一个他们这行的人才有的古物件。那是一个八卦盘,上面刻着奇门遁甲,中间两根指针正在不规则的左右转动。这是一个风向仪,不过它勘测的是阴气和阳气的流动。此刻,指针转动如此异常,便说明这里阴阳紊乱,正是格瑞要找的聚阴阵的阵眼。

这时指针忽然停止了晃动,齐齐的指向了房间角落,格瑞的眼睛还没有恢复,所以他暂时遮蔽了天眼。如今看过去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角落,但在嘉德罗斯眼里却是另一幅景象。那个红衣女人正握着斧头站在那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冲他笑了一下。

嘉德罗斯一阵恶寒,不过那个女人并没有对他出手,而是两手举起斧子,朝着格瑞冲了过去。

手中的风向仪开始剧烈的抖动,格瑞闭上眼睛,感受着阴气的流动,他鬓角的碎发被气流冲撞着扬起,眼看着女人的斧刃就要削掉把格瑞的半边脑袋,嘉德罗斯差点就要上去踹格瑞一脚了。这时,格瑞忽然抬起手腕,并起两指,风驰电掣的探了出去。下一秒,女鬼的行动静止了。

斧刃离格瑞的脑袋不足三厘米,她的脸上还挂着狰狞的笑容,鲜红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很长,不是正常舌头的长度,可见这个女人生前有可能是吊死。嘉德罗斯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女鬼额头正中贴了一张符纸。格瑞慢悠悠的从斧子底下挪开,嘉德罗斯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去绕着女鬼啧啧称奇,口里兴奋的说:

“这是什么?定身符?”

格瑞恩了一声,淡淡道:“差不多吧。”

嘉德罗斯回过头看他,下巴轻扬道:“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用?”

“这得看准时机。”格瑞正从包里掏什么东西,口中的话突然拖了个长调:“而且——”

嘉德罗斯以为他要说什么,一脸认真的望了过去。
格瑞面无表情的看中,嘴里蹦出三个字,“符很贵。”

嘉德罗斯被他这大喘气逗笑了“喂,你不是吧?我白天听你和那人说话,这趟差他给你的钱不少吧,还买不起两张符纸?”

格瑞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忽然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眼睛受到阴气侵蚀,此刻又在聚阴阵里徘徊,视线受损更加严重。嘉德罗斯站他面前能有三个影子,更别提旁边那个更加凶的厉鬼,它的影子几乎可以说是铺天盖地。但是很奇怪,虽然模糊不清,但格瑞在她额头上没有看到东西,那张符不见了。

几乎是格瑞那句小心喊出口的同时,嘉德罗斯抬起头,看见原本被定身的女人眼睛忽然动了一下,那个纯黑色的眼珠转了一圈,直勾勾的看向了他。

嘉德罗斯完全蒙了,这个距离他根本来不及躲。女人的狞笑在他眼前不断扩大,斧头挥动的破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嘉德罗斯的余光注意到女人的肩头趴着一个满口獠牙的婴儿,手里攥着揉碎的黄符。是了,这间屋子里有两个鬼。

嘉德罗斯觉得他的“鬼”生真是太搞笑了,本来误以为自己死了,凭白做了三年阿飘,今天忽然有人告诉他——他没死,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结果现在又要死了。得了,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他是逃脱不了被斧头剁的命运了是吧。

在嘉德罗斯都能感受到斧子贴近头皮的森冷寒意时,他本能的闭上了眼,然而等了许久身体被割裂的痛苦却并没有传来。这时一声贴近耳廓的尖叫声响起,嘉德罗斯猛地睁开眼,看到那把斧头砍在了一团白光上,而握着斧头的女人浑身冒烟,扭曲着倒在地上,女人挣扎了许久,最后化成了一滩人形的血水,里面轻飘飘的浸泡着一件红色连衣裙。

女人消失的瞬间,斧头也落在了地上,嘉德罗斯下意识的伸出手,光团慢悠悠的落到了他手上。

嘉德罗斯盯着那团光愣了许久,他忽然想起来了,三年前的那天他被拖出柜子之后,平日里敬重的父亲朝着他举起了斧头,然而握着斧子的那只手却没有挥向他,而是砍向了抓住他的另一只手。男人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左半边的身子和右半边的身子打架,他像是被一股意志操纵着走上楼梯,最后纵身从五楼一跃而下。

嘉德罗斯还记得父亲跳楼前回头看他的那一眼,男人满脸都是血,衬衣都被染成了粉红色,看上去十分诡异,男人回过头,左半张脸的神情无比狰狞,右半张脸却奇迹般的露出一个微笑,下一秒他义无反顾的坠落了。一代商业帝国、传奇富豪、父亲……所有的身份都在一声震响后通通成了浮名。

嘉德罗斯看着那个光团在手中弥散成光斑,下意识的叫了声“爸……”

这么久以来,嘉德罗斯一直对父亲存有疑虑,这是他的执念,也是支撑他魂魄不全却能三年不消散的原因之一。嘉德罗斯亲眼看着父亲对母亲挥刀相向,又两次看着父亲,在他面前死去。父亲这个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无比复杂,爱恨纠葛,连一声爸都叫的喉咙艰涩。

格瑞站在血迹旁边,手里还握着一个塑料瓶,应该是装他刚才用来泼女鬼的东西。那只小鬼则被他插了镇魂钉随手扔进了包里。

“……我很抱歉。”格瑞说。

在看到水墨画上那个手印时他就该意识到这里至少有两只鬼,但他却没能及时警醒。

“……和你没关系。”嘉德罗斯看着空荡荡的手掌说。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迟疑道:“她……”

“黑狗血去煞,魂飞魄散了。”格瑞用刀尖挑起了血泊中的那件血衣,用袋子塑封了起来,顺口解释道:“用这个可以拜托灵媒帮忙找人,查一下这个女人的身份,应该会有幕后主使的线索。”

嘉德罗斯啊了一声,喃喃道:“那我爸……”

格瑞顿了顿,说“人去世之后本来就只剩下灵体,一旦灵体被震碎……”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嘉德罗斯也明白了。

嘉德罗斯喔了一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着格瑞说:“……我想报仇。”

此刻主张聚阴阵的鬼魂被打散,阵法的效果也削减了大半。格瑞逐渐能看清嘉德罗斯的样子,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月色下轻轻涌动,散发着灼人的光芒。

格瑞看着他,忽然想起了童年时代的自己。
他几步走上前去,用手轻轻盖住了嘉德罗斯的眼睛,语气意外温和的说道:

“好,我帮你。”

屋子里很安静,格瑞感觉到睫毛轻轻刮过掌心的瘙痒。两道水痕从他掌下的缝隙钻出,无声的顺着嘉德罗斯的脸庞滑落,滴在红丝绒的地毯上,留下一小块深色的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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