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不可说 7

*之前答应了小可爱开学要写爱情故事鬼故事


7 鬼蒙眼

格瑞握着刀后退一步,手腕因为巨力反震而不自觉的颤抖。这个厉鬼手上沾了数条人命,又被阴气温养了三年,已然成了气候。方才格瑞一刀斩下去,如同砍在了金铁之上,那个女人只是怪叫了一声,掀起一阵阴风。等格瑞再睁开眼时,走廊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月光。

他知道女人打的什么主意,迅速朝楼下跑去。格瑞站在楼梯口朝下望了一眼,突然觉出了不对劲。眼前的布置和他白天所看到的完全不同。白底银纹的墙面,鎏金大理石地砖,这应该是这栋房子原本的装潢。

是嘉德罗斯无意识展开了共情吗?

格瑞大略扫了一眼屋内的布置,头顶大梁上巧妙隐藏的八卦镜,门口的曲形屏风,大厅两端的风水柱,这应该是一个聚财阵。住在这里的人财运会走俏,香港很多富豪家里都有这种阵法,不过真正的作用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准。

格瑞看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向了窗边。他白天坐车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屋外别墅的那个花园,应当也是依据阵法而建。如今从高处看来,果真是个转运阵。转运阵是用来改变人运势的,说白了就是驱邪送晦。

但这个转运阵建造的很奇怪,它送走晦气的出口正对着别墅,而别墅又刚好是一个聚财阵,也就是说,送出的晦气全部被聚财阵收集起来,阴差阳错成了一个“聚阴阵”。本想除晦,最后却积晦。这个富豪能在全球福布斯榜上有名,想来不是糊涂之辈,那恐怕就是遭人暗算了。那个厉鬼想来也不是偶然上身,而是故意被人引来的。

格瑞眉宇间带了几分冷意,做他们这行的,无论从的什么流派,信仰如何,最忌讳的无疑就是利用它来害人。这不仅有损阴德,而且搅乱天机,一个不慎就会危及整个行当。因此一旦出现这种事情,所有行内人都是群起而攻之。尽管如此,仍旧有心术不正者,为谋暴利,铤而走险。

二十年前就有一个入了魔道的修士,沉了一整艘船的人用来海祭,所用手段之残忍,以致整片海域的水都变了色,天雷整整响了三日,数百条冤魂的哭号才得以平息。然而,仍有遇难者的家属在事件过后,接到逝者的求救短信或未接来电。路过那片海域的船只或飞机,也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失联。

既然在这里又出现了魔修的手段,格瑞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握紧手中的斩魂刃,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跑去。

 

 

有东西进来了。

嘉德罗斯藏在床底下看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方才他差点中了那厉鬼的陷阱,受她引诱钻进走廊拐角的柜子。忽然背后的符纸青光一闪,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哪有什么柜子,只有一面镜子立在眼前,里面站着个提着榔头的女人,正一脸怨毒的盯着他。嘉德罗斯朝后退了两步,冲她比了个中指,才飞快逃离。

那张符纸确实管用,但嘉德罗斯不怎么想表达感谢,毕竟这人一见他就要送他去投胎。

高跟鞋的主人在屋里来来回回绕了几圈,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出去了,只听门哐当一声合住了,屋里又陷入了黑暗。嘉德罗斯刚想松一口气,结果刚张开嘴,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嘉德罗斯只好维持着吸气的状态,鼓住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脚步声直直的冲着床走过来,最后在床边停下。嘉德罗斯已经预感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了,然而他还是在那个人弯下腰把脸探向床底时,受惊的吐出口气。那人被他吹了个正着,鬓角的碎发扬起,露出锋锐收敛的侧颊线条。

 

完犊子了,是友军。

 

“你是故意的吗?”格瑞叹了口气问道,然后俯下身爬了进来。

 

“是意外。”嘉德罗斯简明利落的答道。

 

“阴气蒙眼会造成短暂失明。”格瑞趴在他旁边揉了揉眼睛。

 

嘉德罗斯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感到了些微的歉意,但还是忍不住说:“你也太不靠谱了吧,连这都能中招。”

 

“谁能想到你敌我不分。”格瑞虽然看着话少,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回呛起来倒也是一把好手。

 

嘉德罗斯啧了声道:“行行……对不起,你还好吧?”

 

对于这种应付气息满满的道歉,格瑞也没在意,放下了揉眼的手,盯着嘉德罗斯看了会儿,看得嘉德罗斯背后发毛了才说:“还可以,辛亏你阴气不旺,稍微有点糊。”

 

格瑞现在看嘉德罗斯都长毛边儿了,脑袋晃一晃还有重影儿。不过好歹是能看见,估计恢复起来也快,麻烦的是现在的状况更棘手了。格瑞看着嘉德罗斯欲言又止,嘉德罗斯皱了皱鼻子,道:

 

“干嘛?我道过歉了已经。而且你今天在家门口也差点把我吹散了,我们一报还一报。”嘉德罗斯讲这种话,完全把是自己先主动招惹格瑞这事略了过去。

 

“不是。”格瑞摇摇头,忽然探出手按在了嘉德罗斯的眉心上,随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那是什么?”嘉德罗斯看他神神叨叨的样子,把脑袋又往前凑了凑,顶的格瑞手指戳到了他脑门上。

格瑞好像不喜欢和人(鬼)靠那么近,往后躲了一下才说,“你没有死。”

 

“啊。”嘉德罗斯作为一个死鬼,还死了三年,听到这句话很是诧异。

 

“你的魂魄不全,正常人有三魂七魄,少了一魂就会变成行尸走肉。而如果已经是灵体的状态,又少了一魂,便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你既然过了三年还没消散,就说明你的肉身还活着。你记忆缺失,恐怕也是魂魄不完整的缘故。”况且你身上没有鬼魅的味道。这个说法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格瑞便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格瑞之前其实也遇到过闻不出气味的魂魄,就像那天的高三生一样,他被撞出的那一魂一魄就没有味道,因为他的肉体还活着,自然不会产生死亡的气息。

 

“啊。”嘉德罗斯表示震惊。

他确实没有死时的记忆,但根据他脑海里残余的画面,他最后是被父亲发现了,记忆在他被拖出柜子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嘉德罗斯挠了挠头,道:“那我现在在哪?我是说,我的肉身。”

 

格瑞刚想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了动静,两个人立刻敛了声息。门被推开了,那双高跟鞋又出现在了屋里,它在地上走来走去,脚步愈发的急躁,让人心里也不自觉的跟着打起鼓来。忽然,它阴测测的开口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大部分的鬼是无法看到床底的,以前有些人为了躲过鬼的寻仇会睡到床底下。鬼在床上看不到人,以为人不在家,只好作罢。当然也要有些鬼比较特别,比如坠楼而死,头部着地的人,由于死因的限制,它化成鬼之后只能倒立行走,所以人在床上他看不到,躲在床底反而会被抓个正着。世间之事没有绝对一说,还是少作亏心事,才能不怕鬼敲门。

 

厉鬼虽然能感受到嘉德罗斯的气息,却始终找不到人,它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又说话了。但听着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女人的嗓音珠玉圆润,十分温婉,一听便是大家闺秀出身,

 

“宝贝,你在哪儿呢?妈妈找不到你了?”

 

格瑞瞥了嘉德罗斯一眼,虽然他现在看不清东西,但仍旧感受到了嘉德罗斯的魂力波动,应当是情绪不稳造成的。看来这个厉鬼是利用了嘉德罗斯至亲的声音,或许就是他的母亲。

 

“宝贝你出来好不好,妈妈一个人好害怕啊。”

那个女人还在说着,声音愈发的靠近床面,看来它是笃定嘉德罗斯就藏在这下面。

 

随着厉鬼不断开口,嘉德罗斯的魂魄的波动更大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悲痛从嘉德罗斯心底蔓延而出,那是他曾经从未体会过的情感,恨之入骨,爱之心切,怒不可遏,各种情绪在他心里纠结,连舌尖似乎都尝出了丝丝苦味。

这时一股温暖的触感忽然落在了他手上,嘉德罗斯抬头看过去,是格瑞握住了他的手。自从他成了这个样子之后,一直活在冰冷的感知当中,没有活物能看到他,听到他,更不要说碰他了。而这个人却能几次三番的接触到自己,连嘉德罗斯都快忘记了,原来人的掌心是那么温暖。

 

不过这个温暖也是转瞬即逝,格瑞松开嘉德罗斯的手,对着床柱一个侧踢,整个人借力滑了出去,下一秒屋内就响起了打斗声,伴随着女人愤怒的嘶吼。

那个声音由于怨恨已经变调了,不可能是他母亲会发出的声音,嘉德罗斯逐渐冷静了下来,这时他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味,他不会流血,厉鬼更不会,那这股血味倒底会出现在谁身上就很清楚。

 

嘉德罗斯这才想起格瑞的眼睛不大方便,慌忙从床底出来。眼前的景象更出乎他的预料,格瑞的衣袖上有几道撕裂的痕迹,显然是被厉鬼用指甲所抓,而如此状况之下,格瑞居然还闭着眼。因为不好用,所以干脆不用了吗,真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子。嘉德罗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

这时榔头女又扑了上去,高跟鞋戳在地板上嗒嗒响,她高高的举起锤子,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嘉德罗斯连忙出声提醒,“头上!”

 

格瑞一脸淡定的微微倾身,将刀横架,摆出了一个俯冲的姿势。就在榔头女的锤子即将砸中格瑞头顶的时候,格瑞的身形忽然又矮了一寸,锤头扑了个空,但榔头女的腰部却硬生生的挨了刀刃一击,被整个击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榔头女身上的煞气被击散了几分,她怨毒的盯着格瑞看了一眼,阴风一卷,竟然又跑了。

 

嘉德罗斯绕着格瑞转了一圈,伸出手尝试扒他的眼皮,却被格瑞躲开了。薄薄的眼皮动了动,露出一双紫藤色的眸子,格瑞疑惑的望着他。

嘉德罗斯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那什么……看你眼睛好了没?”

 

“没有。”格瑞收起刀刃,抗在了肩上。他这样其实还挺有那么点少年侠客,意气风发的样子,可惜身上穿的不是宽袖长袍,是快时尚品牌的卫衣牛仔裤。

 

“你闭着眼都能砍到它?”嘉德罗斯严重怀疑格瑞的话,并且认真质疑他在装逼。

 

“周围阴气的流动会有变化,而且”格瑞看了看眼前已经成为两个重影的嘉德罗斯,道“睁着眼反而是干扰。”

 

格瑞走出房间,发现走廊又变回了白天的样子,看来是嘉德罗斯的应激状态解除,共情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但这就有些难办了,他想寻找榔头女的踪迹,就得找到这栋房子里煞气最重的地方,榔头女受了伤,必然会躲去那里伺机而动。之前煞气最重的地方毫无疑问是聚阴阵的阵眼,但现在屋子的格局整个都变了,想再找到阵眼就不容易了。

 

嘉德罗斯状态不稳,格瑞不敢轻易用他,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管喷雾剂朝周围喷了喷。嘉德罗斯凑上前去,好奇的盯着被他喷过的地方,等了半天却毫无变化。这又是搞什么名堂,嘉德罗斯盯着格瑞背上的书包,感觉那里很像某个动漫里猫形机器人的肚兜。

 

格瑞见没什么变化,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他边走边喷,终于在大厅的一片墙面上出现了荧光色的痕迹,这个痕迹呈喷射状,像是人被砍断了颈动脉后喷射出来的血泉溅在了墙上。

 

“这是鲁米诺试剂。”格瑞解释道,“我需要找到她杀第一个人的房间,那是异变最先产生的地方,也最有可能是阵眼所在的位置。”

 

“原来你们也用这种东西。”嘉德罗斯道,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以为你会拿个罗盘或者杆秤之类的东西。”

 

“那些用起来很消耗精神。”格瑞道,他举起手中的试剂,顺着血液的方向继续往前喷,淡淡道“还是科技改变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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