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monica

*深夜听歌无意义短打,精髓好像是想吸猫(?)

大三的课程还算轻松,格瑞上完了下午的算法分析,满脑子的步骤图。他推开门,看见屋子里乱七八糟,鞋柜上的花瓶摔了个稀烂,门上还有几道抓痕。格瑞习以为常的绕过碎片,换了鞋。他养了一只不听话的猫,最近他在和他的猫冷战。

这么讲有点奇怪,因为格瑞的性子,不是会跟宠物置气的人,但他确确实实这么干了。有人说,猫是通灵的生物,格瑞自从在小卖部十五块钱把这只猫抱回来之后,他就开始不断的做一个奇怪的梦,格瑞潜意识里觉得和他的猫有关。

一切的开始源于上月初的第一个周二,格瑞下了体育课,出了满头大汗,于是去小卖部买了瓶水。天气已经入了秋,北方降温快,格瑞跑了一千米,本来身上热的厉害,一瓶冷饮下肚,从骨子里漫出来冷。他靠在小卖部的货架下蹭空调,想等着表里体温一致再出去。反正待会儿没课,他也不急着回去。

格瑞端着水站着,躲过第四个莫名其妙撞上来的女生,是他站的位置太碍事了吗?明明店里没什么人。格瑞有些疑惑的转开视线,隔着起雾的玻璃门,看见外面树下的纸箱里躺着两只小黄猫,纸箱侧板上用粉色的水彩笔写着十五一只。

格瑞原本只是随意瞥一眼,收回视线时却和其中一只猫对视了,那是只黄白杂交的短毛猫。它就这么隔着厚玻璃与格瑞相望,门外人影绰绰,步履匆匆,它的视线却不曾转移过,好像在此之前就一直望着他了。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格瑞从小不招动物喜欢,邻居养的萨摩见谁都顶一张傻脸,一见他就退出三尺远。头一次感受到小动物的喜欢,让格瑞觉得它很特别,特别有眼光。格瑞推开门走出去,在那只猫面前蹲下,近距离看才发现这只猫的眼睛很漂亮,路灯下像个澄澈的琥珀球,闪着淡淡的金色,它的眉间有一小撮白毛,像是一个疤痕,很虎气。

后来这只虎气的猫,换了格瑞兜里坐车的十五块钱。

秋风愁杀人,也能冻死人。格瑞抱着猫走在路上,用外衣把那个不足月的小东西包进怀里,走两步还要看看它有没有闷死。回去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慌张的猫抓出了数十道印子,现在十五又变成四百的疫苗了。

格瑞看着正在吃口粮的橘猫,用手指挑起猫下巴,橘猫不满的嗷呜了一声,格瑞全当没听见,看着猫耸动的嘴巴和胡须上沾着的猫粮渣,沉思了片刻,自语道:“你吃东西这么能掉渣,就叫你渣渣吧。”

一声满含愤怒的嗷呜,格瑞的食指上多了四个新鲜出炉的牙印。后来格瑞和橘猫单方面谈妥,起什么名字,就叫猫得了。给伤口消毒的时候,格瑞发现有一颗牙咬的格外深,冒了点血珠。

那天晚上格瑞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战争,大火,飞行器……梦境在爆炸后戛然而止,他的手用力的拍在飞船的玻璃上,视线里一片模糊。格瑞睁开眼时,天还没亮,他盯着灰白的天花板拼命的喘气,梦境中残留的无力感在慢慢退却,胸口却依然沉的像压了三百斤的石头。

这时候他的猫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嫩黄色的小爪按着他的胸口跳了上来,格瑞盯着那双金色的竖瞳,在夜里发着光,很漂亮,格瑞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但这仅仅是开始。

橘猫还小,格瑞不放心它一只渣渣在家,加上养猫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走到哪里都乐意带着它。橘猫身材娇小可以藏进他的帽子里,可以躺进他的大衣口袋,甚至钻进袖子里。格瑞带着橘猫同进同出,校园里各个角落都能看见他们一人一猫的身影。格瑞身边的朋友都很讶异,想不到你还是个猫奴。

随着和猫在一起的时间延长,格瑞的梦越做越多,也愈发光怪陆离。有时候只是课上小寐,也会被拖进梦里。梦境里的许多人他从未见过,面容却异常清晰,仿佛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曾活生生的与他相处,共同经历过一段往事。

这些梦境最开始只有零碎的几个画面,格瑞每次醒来都会把它记下。后来梦境成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被毁灭家乡的少年参加了一场阴谋构成的大赛,与途中结识的伙伴们共战创世神的故事。

很老套也很俗气,像是九十年代流行的少年漫或者英雄电影。

但随着梦境深入,格瑞逐渐开始觉得这些是真实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为此,格瑞曾专门到本市的图书馆翻看过“转世”、“前世记忆”一类的资料文献,里面有很多不知真假的案例,也有无稽之谈。据说藏传佛教一直有转世灵童之说,人们会在活佛死后,通过占卜等方法,从与活佛逝世同一时间降生的婴儿中选定转世者,而其中不乏转世者会留有前世的记忆。

只是这些转世记忆无一例外有迹可循,它们全部是过去百年内发生的事。而格瑞梦中的所谓元力、战争、飞船、甚至情态过于丰富的机器人,这些东西都与他的生活离的太远。

格瑞原先并没有把这些梦当一回事,纵使它是真实存在的,前尘往事与今生的他又有何干系。但那些强行灌入他脑海中的记忆逐渐对清醒着的他产生了影响,痛苦、怨恨的情绪,无能为力的绝望,隐忍的爱意,都一并残留在了他的脑海里,无形之中将他雕琢成了梦中的自己。

格瑞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一个清晨,他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胸口砰砰的直跳,震得他耳聩目眩。格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默默的把手伸向睡裤里,纯棉布料摸着有些潮湿,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内裤是怎样一副光景,他梦遗了。

在昨晚的梦里,他和一个金发男孩在积分换购的简易房屋里抵死缠绵。那个男孩长得不高,脸蛋很嫩,是当下比较受欢迎的娃娃脸。要接受自己和男生上床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容易的是接受这个男孩甚至不是人,在梦里他是某个星球实验室的造神产物。

然而格瑞一想到梦境里男孩涨红的脸,黯哑的低|吟,便感到呼吸一促。这场春水潋滟的梦撕开了他强装镇定的面具,他不再是一个梦境的旁观者,他深入了故事当中。

格瑞一向清心寡欲,作为一个二十出头单身男青年,他解决生理需求的次数向来稳定且符合健康规律,然而由于梦境的内容,他迫不得已增加了解决的次数。又是一个浮光绮丽的晚上,男孩细白的腰肢在他手中轻轻颤动,眼角泛红,长腿乖顺的缠上来。格瑞面红耳赤的睁开眼,胸口鼓噪不停,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跃出来。

格瑞没法形容那种感觉,懊恼喜悦羞怯全部搅在一起,让他头脑发晕。格瑞从被窝里把蜷成一团的橘猫挖出来,轻轻握住它的爪子,把它扳成了仰躺的姿势,有些郁闷的把脸埋进了橘猫毛茸茸的胸脯。

橘猫低叫了一声,好像已经习惯了似得把眼睁开道缝,不堪其扰的伸出爪子按在了格瑞头上,尖尖的指甲探出来一点,又慢慢收了回去。橘猫小声的叫着,保持着被人吸的动作僵硬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甩出尾巴尖勾在了格瑞的手腕上。

今天给橘猫洗澡的时候,用了格瑞自己平时惯用的沐浴露,香草味被幼猫的体温一蒸,暖腾腾的浮在毛上,闻着很像蛋糕店刚出炉的香草面包。

屋子里很安静,格瑞听到自己胸腔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平息下来,恢复了规律的跳动。他如同得救了似得用鼻尖蹭了蹭橘猫黄白相间的肚皮,抬起头想要亲一下它的嘴,却被早有准备的猫一爪子按在了唇上。暖乎乎的肉垫力道不大,却不容拒绝,格瑞看了眼橘猫微眯起的金眸,写满了威胁的意味,忽然嗤的低笑了一声。

“你不像他。”

格瑞看着猫,下定论似得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像在跟猫讲话,又像在自言自语。

他很喜欢被我亲,会突然袭击,会猝不及防的扑过来,也会安静的站着,微微扬起下巴。他喜欢我的吻,他喜欢我。

格瑞开始不自觉的期待梦境,他早早的躺上床,像是要去赴一场重要的约。他的梦里有时候有男孩,有时候没有。他开始想要干扰梦境的内容,他会在战斗间隙悄悄触碰男孩的手,他会撩开男孩汗湿的刘海,他会在男孩靠着洞壁休息时,数他卷翘的睫毛。但是他不能说话,他只会讲故事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台词。他像一个戏剧傀儡,看着一切走向既定的结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梦境的内容越来越压抑,身边的伙伴开始动摇离散,有人走了,有人死了,只有他们还在负隅顽抗。这些反抗就像海中的一粒沙,连沉没都悄无声息。

格瑞在网上发过一个求助帖,想要找到和自己有同样情况的人。他的内容写的很隐晦,只是提到自己反复在做一个连续的梦,没有涉及前世记忆,或者转生之类一看就像噱头的字眼。帖子里很多人都劝他把梦写成一个故事,甚至还有人正儿八经的求更求下文,格瑞只好放弃了那个帖子。

格瑞有个朋友叫金,在格瑞的梦中也有金的参与,但当格瑞旁敲侧击询问时,金却一问三不知,他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每次看到金,格瑞都会忍不住怀疑梦境的真实,为什么只有他记得?这些梦境真的存在过吗?如果只是梦,为什么会在清醒时也觉得痛?

金对他这些烦恼毫不知情,反倒对他用笔尖逗猫,引得猫直起身子扑腾,然后猝不及防低头亲猫一口的绝技,啧啧称奇。

第一次梦到与男孩刀剑相向时,格瑞从梦境中惊醒,那个时间刚好是凌晨三点,格瑞被一种扼住心脏的窒息感笼罩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感到胃部一阵阵的痉挛翻腾,像是扭麻花一样蜷曲在了一起。格瑞匆匆跑去厕所,干呕了许久,最后坐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靠着水池睁眼到天明。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怀疑他的猫。

也许这一切都是这只猫搞得鬼,你看它的眼睛,和男孩长得多像,还有它的脾气,它的聪明伶俐。格瑞看着食指上已经变淡的印子,想起男孩的嘴里也有一颗特别尖的牙,接吻的时候总是会划破他的舌头和嘴唇。即使在梦里,格瑞也总想找机会拿把矬子给他磨平了。

自从这只猫出现,他就开始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近来梦里的局面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面对的敌人异常强大,他不是人不是物,他是一段规则,所以他不可违抗。他为所有星球定性,决定他们繁荣或衰败,存在或灭亡,有些人生来坐拥一切,有些人连呼吸都不应该。要毁灭这一种规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然而有人为梦中的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千百年前这个敌人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曾被圣空星人攥取了一块本源能量,经过数百代人的进行研制,这块本源被充分开发,完美的融进了一个人造躯体里,也就是男孩。

所谓以夷制夷,利用男孩身体里的本源来对抗敌人的本源,是重创敌人的唯一方法。可被抽出了本源的男孩,还会存在吗?

格瑞猜想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只猫出现在了他面前。它是男孩的转世吗?它不甘心吗?它因为怨恨所以出现在这里吗?

格瑞被这些疑惑搅得夜不能寐,美梦变成了凌迟,一刀一刀刮下来,不流血却比秋风还杀人。他精疲力尽的坐在沙发上,捡起被猫刨出了棉花芯的靠垫,现在那只猫又不知躲去了哪里。格瑞合上眼,走向了终局。

格瑞看到自己举起了烈斩,深色的巨刃爬满了经年战斗的疮疤,一道贯通手柄的裂纹让它看上去岌岌可危。男孩站在他面前,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人造血液,狼狈的模样难得一见,脸上的神情却漫不经心,甚至还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笑意,

“有本事就来啊。”男孩扬起下巴道,露出一小颗尖溜溜儿的牙。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眉间,道:“这是我的核心,只要毁掉这里,所有的电路模块就会崩溃,资料也会自动清零,我会永远消失。”

“动手吧格瑞。”男孩道,“你的决心就只有这一点吗。”

格瑞握着烈斩冲了过来,然而越是靠近,他的手越抖,到最后几乎握不紧刀刃。男孩却像卸下了所有防备,他张开双臂,像在迎接一个拥抱那样迎接死亡。

格瑞的刀锋终于对准了男孩的眉间,他冲了过去……

格瑞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猫就坐在他面前一动不动。格瑞盯着橘猫眉上那一小撮疤似的白毛,突然笑了一下,没有表情,语气却像在祈求似的开口,你是他吧,

——吧。

格瑞又感到了胃部传来的绞痛,冷汗泛上来,他匆匆跑去厕所,趴在水池上,把手伸进喉咙里,呕吐感不断翻涌,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格瑞觉得头昏脑涨,骤然回归的记忆,那些夹带在其中的强烈情绪几乎将他整个人冲垮。

有人从背后抱上来,格瑞从镜子里看到那张梦回千百遍的脸。格瑞想问他,你不甘心是吗?你恨吗?你害怕过吗?你疼吗?

最后却只捂着脸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格瑞从水池边滑下来慢慢坐到了地上,他紧紧攥着男孩的衣服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男孩没有动,格瑞的对不起却没有停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我生于血火,以仇恨为脊梁,以报复为夙愿,守不住家人,也护不了挚爱。

“真是没出息啊,格瑞。”男孩的手按在了他的后脑,哄小孩似的轻轻抚弄,他蹲下来,把下巴搭在格瑞的肩头,小声道:“我也没出息……实在太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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